第21章 合奏

杏儿偷偷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眯了一眼又迅速的放下：“小姐，外面好多人啊！都是来看大小姐的吗？”

清宁点了点头：“应该是吧，本来这样的日子大家就是出来游玩的，如今还可以看美人，来得人自然就更多了。”

杏儿撇了撇嘴，她觉得自家小姐比大小姐还要美，偏偏太太总是拘着小姐在院子里做针线，外面的人都没机会见过而已，不然哪里轮得到大小姐有个美人的称号。她张嘴刚想说出来，旁边的双喜喊了一声：“小姐，车好像停了。”

车的确是停了，因为人太多了。往常桃花庵山门前能并排停下五辆马车，如今却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柳家今日来的是三辆马车，何氏和女儿柳清雅，儿子刘沐风坐了第一辆大车。伺候的丫鬟婆子坐了第二辆略小一点的马车，清宁的马车在最后，就坐了她和杏儿还有双喜红梅两个大丫鬟。前面的车停了，后面自然也走不了。

等了一会儿，就有前面的婆子过来传话：“太太说了，人太多，车走不了。请小姐戴好帷帽下车步行。”又朝着杏儿她们道：“你们也戴上，今日来庵里的男子多，别被人占了便宜去。”几人纷纷应是，戴上帷帽下了车。

前面何氏和两个孩子已经下了车，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山门。柳清雅的脸也是挡得严严实实，人们看不真切，便有那好事者叫道:“美人，把帽子摘下来啊！我们都是来看金陵第一美人的，戴着帽子怎么看啊？”清雅哪里见过这阵仗，低头挨着何氏往前走。人们都盯着看前面的第一美人，倒没有人注意后面的清宁她们。于是她们很顺利地进了山门。

知客的老尼姑也加快脚步带人进去，生怕出了什么万一，得罪了这金陵城的大主顾。好不容易拜了佛烧了香，知客把她们带到一间僻静的厢房里歇息。清雅憋了一路，这才放松下来。跟何氏撒娇道：“娘，我跟清宁出去逛逛。”

何氏不同意，清雅纠缠道：“娘，我知道前面人多。我们去后山玩，难得出来一趟，你难道就让我一直待在厢房里吗？这厢房比我们家的厢房差远了，你要是打得这个主意，还不如不带我出来。”

何氏也知道清雅的秉性，本就是个坐不住的，便交代清宁道：“你向来稳重，帮我好好看着她。”清宁屈膝应是，被清雅一把拉着就往外跑。

何氏喊道：“你们小心点，戴好帷帽。”又对一众伺候地：“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跟上。”于是呼啦啦，一堆丫鬟婆子都跟了出去。

刘沐风已经八岁了，长得斯文秀气，脾气秉性也和清雅不一样。他好读书，喜静，倒和清宁一个脾气，平日里也爱和清宁在一处。读书下棋练琴画画，样样都谈得来。如今看清宁被姐姐拉走了，他便有些无聊。何氏让他也出去玩耍，他想了好半天，才说只到附近转转。

清雅出了门就拉着清雅往后山上跑，跑了好久才来到半山腰一个亭子里。说亭子前面有水潭，后面背靠大山，只有一个进出的小路。亭子四面有纱帘，里面往外看不影响看风景，微风吹过纱帘飘动仿佛里面的人不在人间。外面却看不到里面，只能影影绰绰看到里面有人影，更是增加了不少神秘感。

清雅把丫鬟婆子都留在小道的入口处，不许她们进来。只带了她的贴身丫鬟珍珠和清宁的杏儿。清宁很意外，不知道清雅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清雅一进来就道：“清宁，快，把外裳脱了。”

清宁大惊：“为，为什么要脱衣服？”

清雅道：“我的性子你还不知道？我是那坐得住的人吗？你穿了我的外裳坐在这里弹琴，我偷偷下去玩一会儿。”

青柠道：“可何妈妈她们就在外面呢？”

清雅笑道：“她们不知道，这里还有小路呢！我从小路下去玩一会儿，再从小路上来，神不知鬼不觉。”

清宁道：“若是母亲发现了，那可不得了。”

清雅道：“只要你不说，我保证她不会发现的。哎呀，快点吧。”说完就迫不及待地脱了自己的茜红色上衣，换上了清宁的天青色外裳，偷偷从后门小路溜了出去。清宁无奈，丫鬟婆子还等在下面。于是只能坐下来开始弹琴。

清宁的琴艺很好，琴声悠扬清澈，如青鸾间嬉戏的山泉；那样的清逸无拘如杨柳梢头，飘然而过的微风，勾起人心灵最深处的涟漪，随琴声轻轻荡漾。

躺在一块大石头上小憩的萧默，忽然睁开了双眼。又默默地听了一会儿，立刻坐了起来。他问身边的两人：“你们可听到了琴声。”

长飞和长青听了一下，远处却有婉转连绵地琴声传来。两人皆应有听到了。

萧默道：“这琴声如此娓娓动听，弹琴的一定是个兰心蕙质的女子，快把我的箫拿来。”

长青忙递上手里的箫。萧默想了一下，吹起了一曲自己最近新谱的曲子。箫声飘渺清逸，如九重天上走下来的翩翩公子。来到心爱的女子面前倾诉衷肠。

清宁正弹得兴起，最近她一直在做针线，已经好久没有如此痛快地弹琴了。忽然被不知哪里传来的箫声打断，她有些恼。静静听了一会儿，却发现那箫声优雅清正，别有意境。虽打断了她有些失礼，却胜在对方并无恶意。怕只是先听到了她的琴声，一时忍不住技痒，想要较量一番。就好比文人爱斗诗，武人爱打架，不是非要争个胜负，这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欣喜。她仔细听了一会儿，抬手顺着对方的音律走，竟可以分毫不差地配合起来。

萧默刚开始吹箫，发现对面的琴声停了，心下还有些担心，怕是人家恼了他的无礼。不久听到对方又开始弹，并且居然能和他的曲子配合地天衣无缝。他心下狂喜，世间居然真有如此才望高雅之人。若能与她相识，此生便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