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出现

三月三，也叫“上巳节”。金陵城里的人们通常会在这一日脱去厚重的冬装，换上轻便的春衫，相约着出门踏青，郊游。是金陵城春天里最热闹的节日。

金陵城外的桃花庵就因庵里的十里桃林闻名于大江南北。因为每年这个时候，庵里的桃花盛开，香飘十里，景色宜人，吸引着大量的文人骚客前来赏景，吟诗，留下一篇篇脍炙人口的佳句。桃花庵也名声远扬。每每到了这一天，桃花庵都会举行大法会，山门大开，并邀请各家夫人太太们前来礼佛。

何氏早就和桃花庵打了招呼，今年会带女儿去桃花庵，消息一传开，听说过柳清雅的人，个个跃跃欲试，都想看看这“金陵第一美人”，到底有多美。

到了三月三，桃花庵一大早就人山人海，确实比往年热闹还要几分。大家都在翘首以盼“金陵第一美人”的出现。

人群里有三个劲装打扮的人正随着人群往桃花庵里走。听大家都在议论“金陵第一美人”，便有一人好奇地询问路人：“这位兄台，大家都在说美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如此令人向往？”

被问的是个书生打扮地少年，身穿青色道袍，头戴方士帽。那人转头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是外乡人吧？”

那人回答：“是，今日刚到此地，还未进城。看此处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故有此一问。”

书生道：“原来如此。你们倒是也来得巧了。今日三月三，有消息说金陵城里的柳家大小姐会和母亲一起来桃花庵拜佛赏景。她可是我们金陵城里出了名的美人，大家都等着看她呢！”

那人又问道：“可是行商的那位柳安平柳老爷的柳家。”

书生道：“当然是他家，金陵城里哪还有第二个柳家？”

那人转头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少年:“少爷，是柳家大小姐。”

那少年剑眉星目，一身黑色劲装更衬得他身材倾长，气宇轩昂，正是长大后的凌云。凌云点点头：“八年了，清雅小时候就长得俏丽可爱，如今成大姑娘了，得了这‘金陵第一美人’的美誉，倒也相配。只是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了。”

言风不是自小跟着凌云的，没见过清雅，自然不好评价。

祥子却在一旁捂着肚子笑道：“言风，你瞧瞧你刚才那酸样，哈哈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是个书生呢!哈哈哈，笑死我了。”

凌云屈指在他脑门上一扣：“你自己没个正形，还不让别人有风度不成？”

祥子伸手捂着脑袋就喊冤：“我这是君子坦荡荡，是什么样就什么样。不像某些人爱装斯文。”

凌云看着他：“君子坦荡荡是你这样用的？平日里让你读书你不读，如今开口就丢人。你可别忘了，言风可是有秀才功名的，比你这个‘君子’可君子多了。”

言风无奈道：“不是我要装，江南文风盛行，自古就重文轻武。若是再粗鄙些说话，怕是没人搭理你。”

凌云边往里走边说道：“你别理他，他自小就是个混的。你这些道理跟他也说不明白。走吧，我们也进去看看‘第一美人’。”说罢，带着两人大步往前走去。

桃花林里此刻早已是人头攒动。各家相熟的青年男女们都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夫人太太们这一日也不拘着孩子们，自己理完佛就在早就订好的厢房里休息，或是跟相熟的亲眷们聚在一起聊天，也难得的出来放松一下。

萧夫人孟氏和嫂嫂孙氏也在厢房里休息。孟氏坐在里间靠墙的拔步床上，对坐在外间太师椅上看书的儿子道：“难得来一趟金陵，你也出去逛逛。不必陪着我窝在这厢房里，我还能和你舅母说说话。”

萧大少爷萧默从书里抬起头，一双眸子似装了满天星辰，璀璨却不刺眼，让人一眼沉溺其中。那浓密修长的眉，高挺的鼻梁，薄唇轻抿，嘴角含笑，仿佛是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只听他轻声笑道：“娘若是嫌我烦了，直说便是。儿子这便出去走走，不在您跟前碍眼。”

孙氏放下手里的茶杯，对着萧默道：“你娘是想让你出去散散，今日里来的人多。你或是结交些文人雅士或是看看那些闺阁小姐，自去玩乐。不必与我们在这里消磨时光，哪里就是厌了你。若我筠儿也生的你这般姿容，我是日日放在眼前也看不够，哪里会嫌碍眼。”

孟氏拍了拍孙氏的手，一脸委屈道：“你别看他长得文文静静的，那一张嘴就没一句好听的。平日里我说了谁也不信，今儿你可瞧见了？是我编排他吗？我只好心让他出去玩，他一开口，全成了我的不是。”

孙氏捂了嘴笑。萧默起身道：“罢了罢了，我出去散散。留您和舅母说体己话，您要怎么编排我全凭您高兴就好。长青，长飞，我们走。”说罢，便带了两个小厮潇潇洒洒出门去了。留下孟氏和孙氏姑嫂叙话。

出了门，走了一段，并不往那人多的地方去，只找偏僻的小路走。长青不解道：“公子，走错了。桃花林在那边，您这边是后山。”

长飞看了他一眼，反驳道：“你不知道咱们公子喜静吗？公子长这么大，何时爱往人多的地方去凑热闹过。”

长青有点不服气，他可是听说了，今天有“金陵第一美人要来”桃花庵，正好给他们赶上了，哪里能错过了不去看看。于是他撺掇道：“公子，您就不去看看那‘金陵第一美人’？这女儿家平日里都在深闺，只有今日才出来公开露个面。您要是错过了，可就没有下回了！”

萧默继续往前走，并不理会他。长飞道：“‘第一美人’？有多美？能有京城的项家小姐美吗？能有我们公子美吗？金陵城这个小地方，怕是没见过真正的美人是什么样吧？”

长青一时语塞。确实他也没见过那人长什么样？或许真的是这金陵城里的人没见过世面，胡乱吹嘘也不一定。是以不再多言，跟着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