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祈盼

我坐在黎水旁边，取下自己的围巾，搭在黎水的肩膀上。然后，从附近的自动售货机买来瓶装红茶，递给黎水，让他稍微热一点。从时间上来说也许没过多久，但在痛苦逐渐增加的黎水身边度过的时间却漫长得让人觉得可能永远持续下去。

“不用那么担心，没事的。”

虽然他的表情很痛苦，但似乎是为了让我安心，他微笑着轻声说道。为什么在自己痛苦的时候会这么温柔呢？只考虑自己就好了。

“可是，看起来很痛苦啊。”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不过，没关系的。”

我摇了摇头，黎水轻轻抱住了我。然后，慢慢地抚摸着他的后背。

“你看，不怕吧？没事的。”

没关系。他温柔地说着“没关系”，我不禁流下眼泪，黎水的外套湿透了肩膀。黎水明明注意到了这一点，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抚摸。痛苦的表情缓和了我的泪腺。明明不该哭的我哭了。

不久，黎水的哥哥就来了。

大概，黎水联系后不过过了十五分钟。哥哥在附近吗？来到购物中心的时候，我只能这么想，同时心中多了一份镇定。大哥哥一看到黎水的身影，就拼命地跑了过来。

可能是工作的间隙吧，他穿着西装和皮鞋，却一副要扔掉一切的架势跑了过来。手里握着手机，其他什么也没有。只能认为是一路跑过来的。

“黎水！你没事吧？振作点。”

黎水轻轻地抬起头，朝我微微一笑。

“已经没事了。哥哥来了吗。”

“黎水？对吧，没事吧？没事吧？”

微笑慢慢地剥落，身体倏地摇晃了一下，靠在我身上，闭上了眼睛。也许是因为大哥哥的到来，直到最后一刻用尽的力气都没有了。男人的身体无力，我这个女人支撑不了他，他的身体逐渐滑落。我一下子抱住了黎水的身体。

“你没事吧？睁开眼睛？求你了。”

像这样抱住男人的身体还是第一次，但此时的我却没有半点欣喜和激动。

我至今为止都有过害怕的时候。但是，我还是第一次感到这么可怕。看着仿佛要把身体的重量压在我身上般失去意识的黎水，我害怕得眼泪都掉了下来。跑过来的大哥哥抱着筋疲力尽的黎水，把手放在他的脖子上，用手腕给他把脉，耳朵贴在心脏上。

然后，他叹了一口气。

“黎水没问题的。我现在带你去医院，你是黄玲吧？你一个人能回去吗？”

“黎水呢？”

“没关系，可能是贫血吧。好像只是累了才睡着的，没关系。”

刚才还很痛苦的样子，大哥哥也拼命跑过来，在这种情况下，即使被说没事，我也担心得不得了。我不认为他是因为累了才睡觉的。不过，刚才那种痛苦的气氛已经消失了，呼吸也很顺畅。大哥哥从西装内袋里掏出钱包，拿出一万日元递给我。

“不好意思，能坐出租车回去吗？”

“不，时间还早，我坐地铁回去。”

“让黄玲一个人回去的话，黎水一定会担心，自己的病倒也会成为负担。而且我想尽快带他去医院，所以你听我说。”

不敌气势，接过钱后，大哥哥微微一笑。那个表情和黎水一模一样，明明是这么困难的时候，两人却很像。

“谢谢，我坐出租车回去。”

我听从了黎水哥哥的好意，从购物中心坐出租车回到了自己家附近。我坐出租车回来，在去补习班之前还有一段时间，于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跳上床，抱起枕头。黎水突然又害怕起来，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太可怕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我担心得不得了。虽然我只能相信黎水的哥哥说的没问题，但我也不得不担心，希望黎水明天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展现出健康的身姿。

去上补习班，过和平时一样的生活。然后，睡觉前给黎水的手机发了短信，闭上了眼睛。握着双手祈祷。想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在学校见面。

“明天能见面吧。”

但是，那个愿望没能实现。

第二天，再第二天，黎水都没有来学校的迹象。班主任老师只说我得了重感冒，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这个时期听说她得了重感冒，班上的同学都很担心，但在中心前的这个时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关心别人，所以大家都在拼命地做自己的事情。

那个时候，黎水的身体感觉不到热，总而言之是冰凉的感觉。你说你哥哥只是因为贫血才睡觉，我觉得那也不对。一边学习一边担心地看旁边的座位。

明天一定会来的吧。

虽然每天都这样对自己说，但黎水从来没有来过学校。发了好几次邮件都没有回复。

然后，也许是我的愿望得到了实现，我想见黎水的愿望偶然地被实现了。黎水的哥哥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手帕，为我擦去脸上的泪水。我急得连擦眼泪都忘了。我害怕得受不了，也许是大哥哥来了让我松了一口气才放松下来的。

“谢谢。黎水突然晕倒，我很害怕吧。不过，黄玲你陪我真好。”

我摇了摇头，他伸出左手砰砰地摸了摸我的头。

“真的谢谢你。”

大哥哥把黎水背在背上，直接从购物中心的通道穿过，去了停车场。黎水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哥哥来接他的时候，可以方便地把他带走吧。黎水在这里倒下也不是什么大事。

剩下我一个人，我轻轻张开右手，发现一张因过度用力而皱巴巴的钞票。对于回家来说，这笔钱实在是太多了，就算以那种样子还给他，他也绝对不会收下的。

我本想就这样坐出租车回去，但突然想起来了，我决定去刚才去的八音盒店，和黎水一起买我选的八音盒。因为说是妈妈的生日礼物，所以我想让妈妈包装得很漂亮，明天就算勉强，后天也要在学校交给妈妈。

一想起拿起八音盒时黎水的笑容，我心里就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