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叫姜一燕，姜子牙的姜

救援队的动作疾如闪电。

几乎在吴小陌挨打的同时，救生艇迅速出现在事发点十米开外。一名警察抛出救生圈，另一名警察举着可以伸缩的金属杆子。

往岸上飞快地扫了一眼，吴小陌咂咂嘴，有点儿意犹未尽地抓住救生圈。

心想还是算了，小姐姐伤心欲绝，这个时候炫技不合时宜。

两个人被警察拖上救生艇，在救生艇上岸的同时，有个短头发、穿着牛仔裤的年轻女记者举着话筒跑了过来。

后面跟着七八个戴着棒球帽的男同事，扛着笨重的摄像机，还有挑高高的长杆子麦克风和各种各样的聚光灯。

“各位听众各位观众，这里是吴都网络广播电视台，勇救落水者的英雄市民已经安全上岸，本台实习记者姜一燕为您实况直播。”

“我现在就去采访他。”

姜一燕冲着镜头挥了挥手。

“江一燕？江一燕不是长头发的吗？”

吴小陌躲在警察队伍里，背转身正在拧衣服上的水。

光着膀子，浑身湿漉漉的，所有灯光突然落在他的身上，面前站着个留着时尚短发的精致美姐姐。

“各位观众各位听众，我们的英雄好年轻呀，看样子是个高中生。我现在对他进行独家专访，请问英雄弟弟，见到有人落水的第一刻，你是怎么想的？”

“你才高中生呢，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在这么多人面前光着膀子，吴小陌羞得无地自容。

姜一燕的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她习惯性地理了理鬓角，两只手握着话筒接着说：“我们的小英雄好幽默呀，请问小英雄有什么问题？”

“江一燕不是长头发的吗？你是江一燕本人？”吴小陌问。

姜一燕的脸上泛起两抹酡红，这个问题已经不止一个人问过她了。

因为她长得跟大明星江一燕实在太像，以至于第一天去电视台报到的时候，好几个同事拿着小本子找她签名。

后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剪去青丝，换成了现在这种干练女强人的职业造型。

“英雄弟弟真会说话，我叫姜一燕，姜子牙的姜。我们现在开始正式采访，请问小英雄，当你听到有人落水，脑子里是什么样的感受？”

“感受啊？”吴小陌挠了挠头皮，眼角余光在姜一燕的身上迅速扫了一眼。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就见他摊开湿衣服挡在身前，抓着姜一燕递过来的话筒傻乎乎地说了起来：“当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就是临入水的一瞬间，想到我开的旧书店了。我那个旧书店开在书院巷一百七十二号，对，就是书院巷一百七十二号，面积不大挺温馨，还有个九十三岁的老婆婆。”

围观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就连扶着钟志玲的两名女警察也憋不住笑出声来。

感情这是在免费做广告呀。

吴都网络广播电视台，新闻晚高峰直播节目，保不齐现在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赶往书院巷的旧书店，吴小陌的旧书店离网红书店不远了。

“那……小英雄，除了旧书店，当时还想到其他什么了吗？比如勇救落水儿童的罗盛教。”

“罗盛教没有想到，不过我知道他的光荣事迹，旧书店里有好多记录英雄人物的连环画，招婆婆特别喜欢看。对了，你们知道招婆婆吗？她今年九十三岁，在旧书店门口摆了个小凳子，卖珍珠项链自食其力。”

越说越离谱，气得姜一燕在心里把吴小陌骂了个体无完肤。

但是没办法呀，好几次把话题引过来，都被他傻呵呵地扯回到旧书店和招婆婆的身上。

姜一燕对着镜头说了好多热情洋溢的话，主动跟吴小陌握手合影，冲着镜头做了好几次比心的动作。

好不容易采访结束，摄像机关闭，吴小陌转身要走，脚背上突然钻心疼痛。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踩到你。”

姜一燕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把脚从吴小陌的脚背上挪开。

“嘻嘻，没关系。我们书店面积小，顾客转不开身，经常踩我脚。不过跟你的踩法不一样，他们只会踩不会碾。”

吴小陌跟个没事人似的挥了挥手，特地扶了她一把。气得姜一燕转身就走，连小钱包丢了都不知道。

喊了几声，人家没答应。

吴小陌捡起小钱包，凑到鼻子上闻了闻，香香的，跟梁暮雪的味道不一样。

做好笔录，吴小陌不放心钟志玲一个人回家。加上还要给她治疗乳腺癌，邀请她跟他一起回旧书店。

经历过生与死，钟志玲的情绪稳定了不少。不过还是愁眉不展，想起她在水里说过的话，吴小陌试探性地问道。

“玲玲姐，刚才听你说一个人活下去没有意思，是不是家里遇到什么麻烦了？”

“不要你管，你管不了的。”

钟志玲没好气地说了一句，随后捂着肚子，说肚子饿，让吴小陌陪她吃东西去。

没办法，正好路边有家沙县小吃，两个人点了份小饺子和两份热乎乎的猪肚汤饭。

吃完了准备付账，吴小陌傻眼了。

完蛋，刚才跳水的时候心太急，手机掉在护城河里。

里面还有五十二万五千块钱呢，怎么办？

这年头真的离不开手机，钟志玲也没有想到兜里没钱，两个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心里面虚得一塌糊涂。

“老板，借你电话用一下可以吧？”

吴小陌让老板加了两只卤鸭头过来，若无其事地问道。

老板疑惑地望了他一眼，从兜里摸出手机丢到桌子上。诺基亚的按键老年机，没想到老板是个有情怀的人。

“麻烦解个锁，我给我妈回个电话。”

吴小陌的脸上堆起灿烂的微笑，这种笑容纯净无敌，除了吴沁梅和招婆婆，放眼天下无人可挡。

吴沁梅一直不接电话，拨打家里的座机也是泥牛入海。

奇了怪，平常这个时候，妈妈早就做好饭，洗好脸、涂完护手霜，坐在电视机边上等儿子回家吃饭了呀。

难不成跟电视拼命拼过了头？

脑子里只记得妈妈和曹嵘的号码，曹嵘的电话是不可能打的，妈妈的电话又打不通。

真是急死人。

老板猫在角落里翻牌，已经盯住这里看了很久。

要不先挪用一下姜一燕的钱吧，反正日后要还给她的，大不了明天还她两倍。

捂着裤兜里的小钱包，吴小陌下定决心。

打开小钱包的刹那间，他的小心脏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风月无边的小照片，照片里的女郎正是姜一燕。

只是形象不太雅观：柔柔的暖色调灯光，透露出别样风情。姜一燕从浴室里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身上裹着白色大浴巾，两条大长腿赛过精雕细琢的羊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