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兄弟陌路

“臭儿子，嘴巴这么甜，留着忽悠你媳妇儿吧。”

乐得吴沁梅合不拢嘴，掐住吴小陌的嘴巴，假装拿针线给他缝起来。

吴小陌取出手表和护肤霜，把手机里的转账记录翻给她看，可把吴沁梅吓得不轻。

“这么多钱哪儿来的？违法犯罪的事情不可以做。”

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妈妈的神情无比庄重。

“知道为什么要长鱼尾纹了吧？”

“别胡闹，妈妈跟你说正经事。”

虽说母子俩没大没小闹腾惯了，但是吴沁梅板起脸来，吴小陌还是怕的。

只能把买到小金猪手串的事情跟她说了，并且一再强调，是楚都博物院的老教授问他买的。

文玩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出手就不能反悔，所以这个钱没有任何问题。

关于酒店和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吴小陌只字未提。

遇到梁暮雪的情况被他重新改编，说成在大街上英雄救美，然后关二爷和骑毛驴的小老头显灵救了他，传给他天地八法和无所不能的灵通眼。

“妈我跟你说，我现在视力贼好，身体里面的病灶都能看得出来。这不是天地八法还没有修炼吗？今天晚上我就开始研究。这套东西是关二爷和神农祖师联手研制出来的超级大法，等我研究好了，医武种植术，美容嫩肤术什么的样样全能。”

听得吴沁梅一愣一愣的，以为儿子得了狂想症。在碗里藏了几颗骰子让吴小陌猜，每一次都能被他说出正确的点数。

“真神奇，能不能把这个技术教给妈妈？妈妈去单位里变戏法儿。”

“拜托你成熟点好不好？全世界几十亿人，你以为人人都能学得会天地八法吗？神仙显灵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要不然会不灵验的。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做饭去吧。我跟曹嵘合计合计，看看以后怎么规划。”

给吴沁梅套上围裙，强行把她推到厨房里。吴小陌开始拨打曹嵘的电话，又是无人接听。

邪了门，这小子不会死家里了吧？

之所以跟他结成死党，是因为两家人同病相怜。都是单亲家庭，在这座城市里举目无亲。

唯一不同的是父亲的情况不一样。

吴小陌的爸爸抛妻弃子，曹嵘的父亲英年早逝。

从小到大，曹嵘三天两头过来蹭饭，吴小陌却是极少去他家里。

因为曹嵘的妈妈不大喜欢说话，有几次吴小陌去他家，他妈妈故意躲到房间里关上房门。

这小子不会出事了吧？吴小陌忽然后怕起来。

昨天夜里两个人在酒吧里喝酒，到最后怎么分开的已经记不得了。

“妈，等我电话通知你的时候再蒸大闸蟹。我去曹嵘家里看看，打了好多电话，一直不接。”

简单关照一声，吴小陌急匆匆往曹嵘家里面赶。两家人之间的距离不是特别远，一点五公里路，骑自行车五分钟就到。

跑到曹嵘家里吴小陌乐了，这家伙两只眼睛肿得跟金鱼泡泡似的，额头上敷着冰袋，裤子被人扯裂了一条裤腿。

怪不得一整天没有消息，原来躲在家里养伤。这小子色胆包天，去年睡了火车站鸡司令的女人，被鸡司令的手下打断两根肋骨。

后来吴小陌带着三把菜刀找鸡司令拼命，鸡司令这才放他一马。不过要求他们摆酒赔罪，害得吴小陌偷了家里五千块钱，被吴沁梅罚跪了一个晚上。

“怎么了兄弟？这次为了哪个女人？”

曹嵘妈妈不在家，小哥俩说起话来方便了很多。

那小子从鼻孔里长长地出了口气，并没有回答吴小陌的问题，反而问吴小陌有没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我妈喊你过去吃螃蟹。”

“问你昨天夜里有没有事。”曹嵘不耐烦地重复了一句。

“昨天夜里能有什么事？哦对了，咱俩喝完酒怎么分开的？你小子是不是跟哪个女人先走了？”

吴小陌望着曹嵘试探性地问。

足足憋了半分多钟，那家伙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生铁菜刀，丢到吴小陌脚底下，让吴小陌随便砍他。

说只要给他留下半条命，让他爬过去看一眼老娘就行。

“日了鬼，你妈怎么了？你小子不要阴阳怪气好不好？”

吴小陌火了，一脚把菜刀踹到床底下。要不是看在他伤痕累累，直接拖出去乱棒打死。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吴小陌生不如死。

就听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说：“住院了，肺癌，还能活三个月吧。”

“啊？到底怎么回事？”

吴小陌跳过去揪住曹嵘的衣领。

“很奇怪吧？我爸就是肺癌死的，他可是放射科主任。”屋子里的气氛陡然降到冰点，略微顿了顿，曹嵘往床底下指了指接着说：“把刀捡起来吧，往老子身上砍，随便砍什么地方，留口气就行。”

“你小子是不是魔障了？得了病赶紧治呀，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治个病有什么难的？”吴小陌几乎是用吼的，他以为曹嵘不想活了，让人帮忙结束生命。

没想到那家伙忽然笑了，笑着笑着，他的眼睛里滚出了泪水：“对你们家来说不难，娘儿俩嘻嘻哈哈，整得跟兄妹似的。可是我呢？我妈有精神障碍，你听说过没有？”

吴小陌刚想说话，被曹嵘抬手制止，就听他接着说：“昨天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我说的是梁炳松，你知道的。”

“梁炳松？你认识梁炳松？”

不亚于晴天霹雳，吴小陌直接蹦了起来。

不祥的预感压得他透不过气，他希望时间戛然而止，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要继续发展下去。

曹嵘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丢给他说：“密码是你生日，自己点开看吧，最新录制的那段视频。”

吴小陌的心陡然下沉，他不敢猜测，更不敢点开手机。

“我特么让你看，看完了拿刀砍我！！”

曹嵘冲着他吼了起来。

视频里录得清清楚楚，曹嵘扶着他从酒吧里出来，亲手把他送进了早已停在酒吧门口的商务车。

梁炳松甩出一只厚厚的档案袋，商务车带着吴小陌开走了。

曹嵘拦了辆出租车跟在后面，一直跟到曼芭莎酒店的大堂，被两名保安请了出去。

“五万块，老子为了五万块钱出卖了最好的兄弟。”

“你特么去死吧。”

……

那一夜，吴小陌不知道走了多少路。整个人好像散了架，东西南北分不清楚。

曹嵘身上的伤就是梁炳松和他手下打的，五万块钱没有来得及派上用场，被人家拿回去了，一顿胖揍算作利息。

江湖陌路，再无兄弟。

在湖滨公园的长椅上躺了一宿，晨练的老人们过来遛鸟，鸟叫声和笑声掺杂在一起，叽叽喳喳吵得人不得安宁。

揉了揉略显浮肿的眼睛，吴小陌去公共卫生间里洗了把脸，准备喊辆出租车往市立医院去。

曹嵘的母亲急需手术，说是要放十八颗同位素种子，加起来差不多五万块钱。

虽说兄弟没得做，但是一码归一码，老娘的事情不能不管。

伸了个懒腰准备出发，忽然听到剧烈的咳嗽声，好像肺叶子都要咳碎了似的。

遛鸟的老人们骚动起来，有人倒在地上。

“快快快，送医院。”

“不能动，老梁好像休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