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文以载道

“苏牧？”

就在气氛缓缓僵硬之时，那女子突然开口唤道。

“有事？”

女子名为柳如因，是苏牧的同窗——两个人差不多是同时进入到天山书院的，只不过向来没有什么交集。

如果非要说有点什么的话，那就是别人夸柳如因的时候通常不会忘记顺便提一下苏牧。

比如......

“你看看柳如因成绩多好，什么书看一遍就会，读一遍就通。你要是有人家的三分本事，祖坟都要冒青烟了！好的你不学，你倒是有苏牧的三分本事，没事就爱睡懒觉，书读会了么？老师的讲义明白了么？”

此处省略三百万字。

总而言之，如果管月衷对于苏牧的刁难算得上是为他“扬名”的话，那柳如因的出现，就是彻底的让他成为了坏学生的标杆界人物。

“没什么，只不过忽然想到三年时间，我们两个好像都没有说过什么话。”

柳如因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苏牧，没有半点的遮掩。

确实，他们的名字应该是这三年内被串联到一起提的最多的新生，但两个人之间还真的就没有半点的交集。

“是啊，大家都挺忙的，不像有些人闲的没事干。”

苏牧肯定的点头。

苏牧的确是挺忙的，上课忙着睡觉，下课忙着睡觉，有时候放学都是小胖子背着走。

“噗嗤。”

柳如因忍不住笑了起来，如若雪莲绽开，美艳无双。

苏牧也没有任何遮掩的打量着柳如因。

柳如因很美，极美。

美到苏牧很难找到去形容柳如因的词汇，只觉得那些词都太俗，无法描绘出十之一二。

或许就算是柳如因学习没有那么好，也足以名扬万劫城。

她未免太过于美丽了一些。

此刻笑颜绽放，更好似能与日月争辉般，连天上那皎洁的明月似乎都逊色了几分。

“闲话说完的话，差不多就该要动身了。”

管月衷无视了苏牧找茬，目光看向了天穹处的明月。

月上中天，夜已过半。

乌云席卷而过，留下的仍旧是月光闪耀的星空。

山路崎岖而难行，管月衷一马当先的在最前方风驰电擎，无视艰难的地形，也丝毫没有顾忌到瘦弱的苏牧。

就连看上去更像是大家闺秀，远国公主一般的柳如因都是闲庭信步之间飞驰而上，速度竟然不落分毫。

与他们两个人相比，苏牧的动作就要难看许多了。

两腿狂奔，丝毫没有半点的节奏。

就好似一个肆意挥霍着自己本钱的野兽，要不了多久便会精疲力竭。

好处就是，这种并不长久的爆发，能够让他跟得上管月衷和柳如因的速度。

山路多艰，许多时候暗坑和突兀的斜坡足以让人一个不慎被绊倒甚至摔下去，何况是以这种速度狂奔的苏牧？

不多时的时间，他便是不小心被山林之中的枯木枝给绊倒。

管月衷和柳如因的速度没有半点的减缓，对于身后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

苏牧也只是轻吸了口凉气，二话不说的继续狂奔。

瘦弱的身体内，潜藏着远远超出常人想象的力量。

一刻钟，两刻钟。

苏牧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甚至可以说鼻青脸肿，本就略显杂乱的衣衫此刻更是破破烂烂，泥土和枯叶就黏在那衣服上。

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苏牧的速度。

最前方，带路的管月衷骤然停下了脚步。

与之一同停下的还有柳如因。

过了几息，才是速度慢慢减缓，气喘吁吁的苏牧。

“为什么一定要跟上来呢？”

管月衷极为不解的看着苏牧那狼狈的模样，皱着眉头说道。

这根本就是没有必要的啊！

就算你上来了，又能帮得了什么忙？撑死了也不过是拖后腿罢了！

这种努力，放到别的地方不好么？

“因为老子乐意。”

苏牧喘息着，笑着说道。

鼻青脸肿的脸庞，笑起来也很难看，更何况他周身如此的狼狈。

可不知为何，就是有一种桀骜不驯的气质，从这个总是一脸睡不醒的家伙身上散发了出来。

“师兄，我赢了哦！你现在可以把消息告诉他了吧？”

看着气喘吁吁的苏牧，柳如因眯着双眼，极为开心。

“告诉他对他没有半点好处，说不定还会多出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管月衷眉头越皱越深。

“师兄说得对，可他既然都上来了，你觉得还能不说么？”

柳如因眯起的双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什么东西？”

苏牧愣了。

他不是一直都在这么？

怎么这俩人就不声不响的，用他立了什么赌约呢？

而且，柳如因竟然喊管月衷师兄？

管月衷明明要比柳如因大了整整三届才对吧？而且两个人不是同一个师承！

“万物有灵，天生地养。山川秀丽之地多妖兽，诡异险峻之地多鬼怪。”

管月衷不理，自顾自的，带着几分冷漠说着。

这句话是道藏三千卷首语，每一本道藏的首页，都有这么一句话，即使是没有去过学院的人都耳熟能详倒背如流。

“万劫城历经千劫万难，断龙首而斩凤翼，大吉之地变为大凶之地，极易出现为祸人间的妖兽。”

“此次那震天的吼叫便为苍云湖之中百年之蟒，碧云蟒化蛟龙之征兆，一旦成蛟便可真正为祸一方，妖道初成。”

管月衷极不情愿的说着。

“化蛟龙？”

苏牧只对这三个字有兴趣。

“龙为妖族至尊，无数蟒蛇莫不是想要褪去凡胎，化作真龙。”

柳如因接过了管月衷的话头，笑意盈盈的说道。

“但修炼之道何其艰难？真龙又千年不曾现世，这个世界究竟还有没有龙还不好说——就算有也不可能是幻化而成，所以碧云蟒最多成蛟，永远难以称龙。”

“这些原本是不应该告诉你的，不过我和师兄打赌，若是你能够跟上我们两个的速度，又不被甩下，告诉你又有何妨？说不定日后大家还可以成为道友呢？”

柳如因那如若羊脂白玉般的手掌微微抬起，空气之中荧光闪动，竟然凝聚出了一柄折扇。

“这......”

苏牧瞪大了双眼，看着那凭空而来的折扇，只感觉血液沸腾了起来，一直潜藏在身体内的力量在呼啸着，身体的温度急剧攀升。

“妖能修行，人为什么不可以？”

手持折扇，柳如因整个人都好似变得不一样了起来，更加的...超凡脱俗。

如果说先前还仅仅如同冰山雪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话，那现在就好似完全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先贤曾留下无数的秘典，指导人族在这危机重重的世界之中修行。文以载道，不仅仅是道理道义，更是天地大道！”

“只不过能够真正打破与凡俗之间屏障的人又有多少？越是天资卓绝之辈，有的时候反而越加难以跨过障碍。”

柳如因轻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的看着苏牧。

“我听过很多次你的名字，包括师兄都在你身上花费了在整个天山学院学子之中最多的时间。”

“之前我喊了你的名字，那是我第一次喊，应该也是最后一次。往日间莫须有的因果，此刻尽数斩断。”

“所以，回去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柳如因目光直视着那高悬于天空处的明月，似乎苏牧已经不值得她看一眼。

或者正如同她所说，苏牧与她之间本就不应该有任何的交集才对。

萤火岂能与皓月相附？

只不过是因为有些闲杂人等总是很容易就将两个人的名字放在一起——要夸一件东西有多么好多么完美的时候，总是容易拿最差的相比。

人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