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初遇

三年前。

太阳高照，霜雪渐退。从雾都市出发的一辆出租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坐在驾驶座的年轻小伙子伴随着爵士乐晃动着脖子，看起来心情很好。过了一会儿车子就开到了黑合市，那是个比雾都市更加寒冷的邻城，好在今日阳光正好。出租车司机把车子停靠在一幢平房前，熄了火走下车，径直迈进屋内。昏暗空旷的屋子里陈列着几样破旧不堪的家具，土炕上一个男人正背对着他，盘腿坐在上面，似乎正在吃早饭。

“你好。”出租车司机对着男人的背影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颔首而笑。

司机见那男人依然吧嗒吧嗒地继续进食，对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既不意外，也不在乎，便脚步轻轻地向前凑近两步，客客气气地说:“冷先生，我是来接您的。”

男人这才放下碗筷，转过身，他眉毛一挑，打量起面前略显稚嫩的司机。

见他转过头来，司机冲男人微微一笑，没错，这个男人就是他要找的冷至善，出租车司机又凑上前两步，继续说:“仇先生说，你的麻烦已经替你解决了。”

“仇先生是谁？”冷至善终于对神秘来访的客人提出了疑问。

出租车司机笑道:“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其余不明。”这短短的十二个字把冷至善接下来想问的问题，一并回绝。冷至善只好点点头，淡淡地问道:“去哪？”

出租车司机又是客客气气的对冷至善说:“接您回家的车，上不上？”

冷至善没有立刻回答司机的话，而是再次拾起碗筷，把碗里的大碴粥全部喝净，抿抿嘴才回给司机一句:“上。”

冷至善被警察“追杀“后一路从雾都市艰难逃到黑合市，最终落脚在这幢破房子里已经三个月了，每天不敢贸然出走，几乎和蹲监狱也没啥大区别，一日两餐也是能对付就对付一口，他一直在想办法重返雾都市，但都没有等到时机。如今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这里，虽然冷至善不知道司机口中尊称的仇先生是谁，为何帮助他恢复自由之身，但暂时他管不了那么多，他势必要达成目的，能够先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上策，冷至善没有拒绝的理由。他笔直的坐在后车座位上，双目紧紧盯着驱车的司机，也不说话。司机透过倒车镜发现了冷至善的怪异眼神，只觉得自己后脑勺发麻，司机赶紧开口说道:“那个，仇先生还说你们目的一致，所以是同一路人，既然是同一路人那就得办同一件事儿，不过……”

“不过什么？”冷至善配合般询问。

“仇先生说他不跟蠢材合作，先让他看到你的能力，你自然就会见到他。”司机在倒车镜里察觉着冷至善微微变化的脸，顺手拿起副驾驶座位上的一个手提箱递给冷至善。

冷至善接过司机递给他的箱子，眼里充满了好奇，“这是什么？”

“这里面是您的本金，先把自己的吃喝拉撒解决掉。”

“本金？”冷至善在脑海里划出一个问号，随即打开箱子，他发现里面平整的放着一个牛皮纸袋，再打开纸袋，却发现里面空空荡荡，冷至善不相信这会是个空袋子，便又晃了晃，果然袋子里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冷至善把手伸进纸袋，居然从里面掏出一块钱，而且还是硬币，再无其他。

冷至善把那枚一元硬币握在手心里，从内心深处发出一声冷笑，这仇先生所谓给他展现能力的本金也不过如此，一块钱想要在雾都市立足简直痴人说梦，明摆着刁难他，这不是解救而是羞辱，换做旁人肯定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了。但冷至善可不是鲁莽俗人，他既不生气也不急躁，而是顺着司机的话，问道:“可我怎么能确定他知道我的能力如何呢？”

“哈，这个冷先生放心，他无处不在。”年轻的司机露出一个阳光般的笑容，毫不犹豫的快速回答道，每个字里行间都透露着自信。

一路上，出租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司机又打开了音乐，瞬间轻快明朗的旋律回荡在冷至善耳边，他看着司机跟随音乐晃动的身躯没在说话，而是盯着手心里那枚硬币，思忖万分。没几个小时，车子一个漂亮的漂移停在雾都市稻外区的一处街道旁，司机再一次冲后车座的冷至善表露友善，“冷先生欢迎回家，不过我只能送您到这了。”

“好。”冷至善戴好帽子手套，并且拿着那枚他满身上下唯一的金钱下了车，他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应该去哪又能去哪，但他知道司机口中尊称的仇先生真的替他解决了大麻烦，如今他可以明目张胆的站在雾都市街道上，再也没有人给他扣戴杀人犯的罪名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好人一生平安，给点吧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当冷至善思索如何用这一元本金谋前程的时候，一双脏兮兮的双手死死抓着他的脚，冷至善从思绪里回过神，他低头望去，原来是一个没有下肢的乞丐正向他乞讨。

“好人好报啊，谢谢谢谢谢谢……”冰天雪地里，即使太阳照常升起，但乞丐依然趴在地面上嘴里哈着热气，乞丐仰着脖子，另一只手赶紧举起破铁碗，他的眸子里满是冷至善。

冷至善上下瞧了瞧可怜巴巴的乞丐，犹豫了一会，终于从手套里掏出了那枚他浑身上下唯一的家当，一元硬币清脆的弹到乞丐的破铁碗里，硬币与破铁碗所发出的激撞声回荡在冷至善耳旁。

乞丐连忙对冷至善作揖，“谢谢谢谢！”立刻那只脏手从冷至善身体上移开，他准备向别的方向爬去。

“等等。”可谁知，乞丐松开了冷至善的脚踝，刚爬了两下，冷至善一把抓住乞丐的破棉衣，乞丐回过头一脸诧异的看着冷至善，冷至善俯下身子，凑到乞丐跟前，“我给你三千，你今天就可以收工了。”

“啥意思你？”乞丐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

“看到没有，前面那女人。”冷至善手指前方一个五星级酒店门口前驻足的年轻女人，“你只要向刚才拽住我一样拽住她，你就可以得到三千块钱。”

乞丐把目光投向冷至善所指方向，一个穿着华丽的年轻女孩正驻足在酒店门口前打电话，女孩身旁还跟着两个魁梧的外国保镖，乞丐刚刚向冷至善表露的可怜嘴脸顿时从脸上一扫而过，“有病吧你，人家凭啥给你三千。”乞丐回头冲冷至善吼道。

“就凭我可以让她给你三千。”

乞丐一双不大的眼睛瞥了瞥冷至善全身，那眼神里充满了蔑视，“哥们，你瞧你穿那穷叟样儿，别他妈装犊子了，我要不是今天开工不顺，你那一个字儿我才不稀得要呢。”乞丐只觉得这男的有病，还他妈病得不轻，说完，他甩开冷至善的手臂，就往别处爬行。

“一万！”冷至善更改了数字。

乞丐一听这数字，心里开始动摇起来，一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乞丐转过身又瞧了瞧冷至善，“你说的是真的？”他看着如此严肃的冷至善并不像是拿他开玩笑，乞丐又把目光再次投向酒店门口前打电话的女孩，坚定道:“好！哥们就陪你玩一次。”说完，乞丐两只胳膊撑着地面快速地爬到了女孩跟前，乞丐趁女孩不注意时，紧紧抱住了女孩的美腿，“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美女给点吃的吧，好几天没吃饭了，行行好吧。”

女孩被突出其来的骚扰吓了一跳，旁边的两个外国保镖赶紧推开臭乞丐，其中一个保镖还用英文骂道:“肮脏的人，赶紧滚开！”

“这两个黑鬼也能保护你吗？”女孩在惊慌失措中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男人。

“你谁啊？”

“你好，莫小姐。”冷至善礼貌的向女孩伸出“援助之手”。

但是女孩并没有和冷至善握手的意思，反而问他:“你认识我？”

冷至善丝毫不觉得尴尬抽回他的手，“当然了，整个东三省有谁不知道您莫小姐的大名。” 冷至善眼前这个肤白貌美的女孩便是三年前赫赫有名的小三莫妮卡，莫妮卡不屑地一笑，“那又怎么样？”她见惯了太多用各种手段接近她的势利之徒，所以压根没把冷至善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