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灾后

被救的小女孩母亲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紧张的查看着她身上的损伤，然后就这么将她领走了，没有对莉莎说上一句道谢的话，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冷漠、唯利是图，在灾难中体现的淋漓尽致着才是菲利亚矿山的本质。平常他们都会是摆出一副和善的笑脸向客人，去都收他们的货物，去服务每一个顾客。只有在灾难面前才能揭下这层伪善的面具。他们的和善服务只是为了你钱袋中的金币，否则人家凭什么为你服务，来到菲利亚矿山的人都只是为了钱，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面对着这些过分现实的人，莉莎感到浑身不自在，不觉抱住了自己的手臂。这里的情况和伊塔的社会风气完全不一样，没有一点人情味。九头鸟·凤从后面抱住了她。

感受到了人的体温，这才让她感觉稍微好了一些：“谢谢。”有时候一个简单的拥抱真的是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不是什么情情爱爱，只是一个支撑。

“实际上，我的感觉也不好，互相取暖而已。”九头鸟·凤虽然是出自于强悍的九头鸟一族，可他也只是一个从未出过家门的少爷。历练！就是要让他知道世间的冷暖，不仅是在武学上，也是在心性上。他要杀人也要救人，他要交到一些值得投入真感情的朋友、战友，也要去面对人世间的冷漠与狡诈，这就是历练的本质！

看着那些冷漠的人性，独自痛哭，独自抱怨，独自咒骂。拥抱本身就算相互的，拥抱别人，自己也能感到温暖，九头鸟·凤和莉莎都感到身边能有可以依靠的人真的是太好了。

从矿区的东面和西面都传来了脚步声，是支援的卫兵。西面部队高高的举着一面代表伊卡璐的虎头旗帜，就怕人家不知道是伊卡璐卫兵来救援一样，到达现场之后整齐的列队，开始喊着口号，器宇轩昂，向灾民和正在救援的本地卫兵部队宣告伊卡璐卫兵前来救援，然后开始为难民支帐篷，做饭，准备分发食物。

另一队人并没有打什么旗帜，也没有列队，更没有向周围的人宣告自己是那支部队的，到达现场之后立刻开始救治伤员，动作迅速且熟练。

九头鸟·凤隐约的听见有个女人说，“太好了，是自由之翼卫兵来了。”

另一个人搭话：“矿区卫兵的服装都是统一的，你怎么知道是自由之翼的啊？”

女人回答：“那个小伙子是东区的门卫，我见过他的，还帮我抓过小偷呢。”

一个老人也搭话：“就是啊，而且你们这些年轻人估计也不知道。如果菲利亚矿山发生灾难，一般都是由自由之翼负责医疗的，伊卡璐负责后勤，伊东负责搜索遇难灾民，这都是常规的分配。然后就是……”

正说着已经有几十个身穿白色祭祀袍的人来了，到场之后也没有喧嚷，各自分开进入难民之中开始安抚难民。他们应该是布鲁斯·番的祭司和教法师，后面紧跟着的卫兵应该也是布鲁斯·番的，只是那些祭祀和教法师跑的更急一些，超越了这些列队而来的卫兵，先一步到达灾区。

他们拥抱孩子，抚摸伤员，安慰死者的家属，并没有吝惜被泥土和鲜血沾染的泛黄的长袍，卫兵也摘下头盔，跪在伤者的身边握着伤者的手祈祷。

一个卫兵走到九头鸟·凤面前：“贵族大人，您怎么样！需要帮助吗？”

九头鸟·凤看着这些人，祭司、教法师和军官都进入了平民中间，甚至还有两个教法师在奴隶中，而和自己这样的贵族就只有一个普通卫兵来例行询问。果然是作为宗教国家的布鲁斯·番，不会因为对方是贵族就谄媚，也不会因为对方是奴隶就厌弃。

被九头鸟·凤臂膀环绕的莉莎接过话来：“我们都没事，先去照顾平民吧。”

“哦，好的。”说着还是给了莉莎一条毯子：“还不知道物资够不够，暂时请二位先用一条毯子吧，如果能有剩余的话，之后再补给您。”

这卫兵的年纪并不大，比莉莎还要小，应该是入伍不久的新兵。小战士很淳朴，将一条毯子塞在了莉莎手里，就离开了。莉莎看了看手里的毯子，面料只能算是下等，也不是新的，却十分干净，看来他们日常都有很好的打理这些赈灾物资。

紧接着伊东的军队也赶到了，同样没有旗帜和列队，能看出他们的身份是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带着一只动物，狼在瓦砾中嗅着气味找寻埋在下面的伤员，鹰隼盘旋在天空，注视着远方巨型蜈蚣的动向。

矿区这种地方很容易发生塌方之类的灾难，所以他们的行动也都是井然有序的，身体的救助的行之有效的，同样，精神上的安抚也是意义重大。

莉莎和九头鸟·凤清楚的看到，在布鲁斯·番的部队进入灾区之后，人们的眼神开始变的柔和了，哀哭的人还是在哭，却已经没有了眼中的戾气；伤痛的人还在流血，却没有了对卫兵不满的埋怨；失去财产的人仍然失魂落魄，却开始对周围的人有了知觉，开始询问身边人的状态，人性开始恢复了。往往人外在的伤痛都是很容易恢复的，唯独心灵上的伤痛，就是恐惧、憎恨和抱怨却是最难抹平的。

也许这场灾难会在当下得到救治，在几天或几个月后会平息，人们也会恢复到采集和生产当中，但今天的恐惧则会深深的烙印在每个经历了灾难的人心里。从外表来看，也许布鲁斯·番的人做的并不多，但从长远来说他们做的不比任何人少，就如现在的九头鸟·凤和莉莎一样，只有两个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才能在这冰冷且残酷灾难中感觉到些许人性的温暖。

两人将手里的毯子送给一个平民，离开了现场。他们住的旅馆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并没有在灾难波及的范围。

旅店一层的酒吧。

生意依旧火爆，一个矿洞挖出了魔兽，受灾的只有那一个矿洞的周边地区，相对于这个巨大的矿区来说根本影响不到别人，今天的灾难在这里成了酒客们口中只不过是新的谈资。

“听说了吗！南部矿区被魔兽袭击了呢！”

“据说是他们挖掘到了地下迷宫！”

“才不是呢，听说是古代遗迹！”

“我怎么听说是挖到了魔兽的巢穴？”

一时间众说纷纭，煞有介事的给出了各种猜测。

“城防部队刚刚已经粘贴出布告了！明天要组织有能力的强者去讨伐巨型蜈蚣！”

“老哥，你的身手可以去参加讨伐团队吧，这次的奖励相当丰厚呢。”

“我在张贴布告的时候就已经报名了，去的早也许还能混个小队长当呢。”

“那我明天早上就去报名，这次城防军的报酬貌似还有通用的矿产打折券呢！。”

听着几桌上的酒客吵嚷着今天的新闻，九头鸟·凤他们轻易的得到了情报，面对所谓的打折券他们并没有心动，毕竟购买矿石只是一个借口。无论是九头鸟·凤还是莉莎，他们的身手在同龄人中都已经是第一梯队了，但这样的魔物出现还是另这两人心惊，特别是在刚才亲眼看到了那巨型蜈蚣之后，这一夜都没有睡好。

莉莎翻了个身，问道：“睡了吗？”

过了一会，沙发上传来了九头鸟·凤的声音：“你也没睡？”

“可以……聊会吗？”，莉莎问，随后听到了沙发上悉索声，九头鸟·凤从沙发上坐起身来，点亮了烛台，穿着睡衣的他缓缓坐在了床上。莉莎也坐了起来，并给他腾出了一些空间：“虽然我经历过很多次的实战，也见过一些受到波及的难民，但这次明显不同的。”

莉莎的话留了很多分寸，就比如说，她只说了经历“实战”，这是和九头鸟·凤在洛比斯堡经历的“战争”是不同的。而在这种小规模战斗中的难民又有多少呢，当然不能与战争同日而语。她没有见过洛比斯堡那种劫后余生的人们脸上的表情，庆典中的喜悦，葬礼中的悲伤。那是城内失去了一半人口，家家都有人死去的场景，所有人都在办葬礼，同时又要强打起精神，通过庆典和欢笑来庆祝自己的劫后余生，这种矛盾的心理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

但这并不是说九头鸟·凤就比她强多少，在战争中人们还能抵抗，泰勒元帅的出现也成了人民心灵上的支柱，和刚刚那一场无妄之灾完全不同。突然出现的魔物瞬间绞杀了人的生命，巨型蜈蚣根本就不是那些平民和奴隶能够对抗的存在，即便是自己的父亲九头鸟·鸠也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取胜的存在，这就是一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