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端窝

回到老宅，我便闷不吭声的收拾起东西来，连湿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

师父的住宅中有间密室，里面放满了他老人家捉鬼的秘术要诀，黄符贴满了整整一面墙，不过那些都是我儿时用来练手的，没多大效用。

时间一晃就是十几年，如今我却不再需要练习它们了。

不是因为我谨遵师父遗嘱，而是因为……

我觉醒了阴眼。

从昨晚过后，我才明白其实我天生就是当问阴天师的料子，对于师父身上的绝学本事，我不过略略学习思忖，竟就能掌握几分。

这件事我还没跟任何人说起，就连毛小芳她也不知情。

我将书架上的古籍整理好，又将师父平生珍爱的笔墨全都封存好，一些道术专用法宝也全部收起来。

密室的门发出一道声响，日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毛小芳逆着光走进密室。

她没有多做打量，而是用着清冷的声音道：“准备去哪？”

“跟你没关系。”我回答的声音同样几近冷漠。

毛小芳有一瞬的滞神，很快恢复正常，又道：“我也不想管你，但我不得不管。”

我没听明白她的意思，背好收拾好的包袱就往外走。

期间她也没有拦上来，只是在看到我翻看师父留下的阴阳术古籍时，她猛地走上前来，一把合上我手中的书，又带着几分愠怒道：“你还想不想活着了！我爸叮嘱过，不让你再当问阴天师了！”

“想，而且我一定会活下去！”

我平静的抬起头，“这跟我要承担起问阴天师一脉有联系？”

我定定的直视着毛小芳，她跟师父的眉眼有些相像，全是天生萦绕着股正气，但他们的命格却截然相反。

毛小芳的八字跟师父的天生犯冲，也是难得的女将八字，但她的命格中似乎有个不易攻破的缺口，一时间就连我也说不上来是好是坏。

我合上古籍，没让她看到那张写有她八字的纸条。

“你想让问阴一脉传承下去？”她眸光微亮，又有些意外。

我没心情去猜测她的那些小心思，只点了点头，现下就静等午时日头最盛的时候。

“那你现在就跟我一起回去，好歹也有个照应怎么样？”

“不行，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做。”

“你准备给老头报仇？”

毛小芳很聪明，轻易就猜到我的心内所想。

我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不错，我是要给师父报仇！

等午时一到，我就会出动，端了白毛狐狸一窝！让它们无法在陈家村作恶，也让它们血债血偿！

但我也清楚，我自己一个人，做不到这些。

所以，在梦里，我求了黄仙儿奶奶帮忙，只要她老人家能助我杀光那群逼人太甚的狐狸，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至于交换条件，黄茵茵没多说，只是敲了敲她的烟杆，说了句再想想。

毛小芳眼睛一瞪：“你跟黄茵茵做交易了？疯了不成！忘记我爸是怎么死的了吗？她可不会跟你大发慈悲！”

“我知道，但是我非这么做不可。”

我随手指了指大门口，示意她要走就快走，反正这里也是个多灾之地，不宜久留。

就在我以为她要离开时，她却转身坐了下来，闭目养神不再与我搭话。

很快，晌午已至。

灼烈的日光在空中蒸凝着，有黄皮子带路，我们很快来到狐狸老巢洞外。

还没靠近，狐狸的骚味就飘了过来。

毛小芳嫌弃的皱了皱眉，一把摁住我的肩膀：“有他们帮忙，你尽管看着便是，无需动手。”

“不行，我要亲自杀了白毛狐狸报仇。”

不等她继续劝阻，我就跟黄皮子冲进山洞。

黄皮子的杀伤力比狐狸要狠的多，它们光是体型就占了上风，何况黄皮子祖奶奶是仙，这群狐狸的祖奶奶白毛狐狸只是精怪。

我手握开光的锋利匕首，一路从洞口杀进洞穴深处。

潮湿的阴风从里面涌出，呛得人肺腑难受极了，不过好在我有所准备，提前用专门的简易口罩，用了特殊的草药和方子浸泡了足足两个时辰。

毛小芳跟在后面杀过来，洞穴内的狐狸尸体越来越多，直到白毛狐狸出现。

我冷冷睨过去，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她！

白毛狐狸还没从惊慌中回过神来，就见我领着黄皮子钻进洞里来，脸上的惊慌顿时转为震怒。

“好你个陈百岁，敬酒不吃吃罚酒！姑奶奶我这就送你上路！”

尖锐的叫声响起，白毛狐狸勾着一双爪子就朝我飞来，可她昨夜受了重伤，这会压根就无法使出全力来对付我，更是连人形都幻化不出。

毛小芳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只能配合着我一起对付白毛狐狸。

“啊！”刺耳的惨叫刚落下，又是一道毛骨悚然的叫声响起。

我紧紧握住匕首，恨不得在她身上千刀万剐！

这每下去一刀，都带着滋滋的响声，画了符的剑，堪比锯齿拉破血肉，会让妖痛不欲生。

毛小芳的实力在我之上，至少她近战经验要比我丰富许多，白毛狐狸也被她戏耍的不轻。

砰！

白毛狐狸被我一脚踹飞，不等她有所反应，我握着匕首就冲上前。

噗哧！

鲜血四溅，匕首狠狠的扎在她心口！

“这就是你三番五次要取我心脏的代价，也是你害死师父的代价！”

我深吸口气，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睨着不甘心的狐狸，甚至从那双狡猾的狐狸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惊恐。

此时此刻，我似乎变了一个人。

从小到大连只鸡都没杀过的我，这会却捣了一群狐狸窝，还亲手解决了这只恶狐狸……我垂在身侧的手，隐隐发颤，但我不后悔！

“你做到了。”

毛小芳上前夺过我手中的匕首，语气难得柔和了几分。

我做到了，我为师父报仇了！

同时，一阵烟雾缭绕过来，不偏不倚的袭向白毛狐狸宝座。

显眼的黑红旗袍勾勒着姣好的身材，白皙的脖颈往上依旧是黄茵茵那似笑非笑的脸。

“你义父让我给你捎带句话，这白毛狐狸的心脏他要了。”

只见她纤纤玉手一挥，地上的尸体就消失不见。

我眉头微皱，终究没说什么。

片刻后，我才道：“黄仙儿奶奶的恩情，晚辈没齿难忘，只是不知道您的条件想好了没？”

话语一出，我感觉到身侧的毛小芳身形一顿，明显带着丝丝紧张。

黄大仙可不比白毛狐狸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