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蛟龙吟

柳明，人称小柳哥。

闯爷的贴身保镖，整个市里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可真是拿拳头杀出来的赫赫威名，别说马老三一个混子了，就算是他老大亲自来，估计也得吓得腿软。

马老三是地痞头子，但不是傻子。

更让他在意的是柳明的称呼，自称小柳，叫我却叫一声爷，这啥意思？这分明是把我抬到了和闯爷一个辈分，马老三如何不怕的要命？

他哭嚎着爬着就拽我的裤脚子，让我放他一条狗命，估么着肠子都悔青了。

我抿抿嘴，刚想开口，可话还没说出来，我二叔蹭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他是腿也不抖了，肝也不颤了，腰杆子挺得笔直，平常的威风又抖起来了。

他不知道我请来的是啥人。

但二叔人精是的，怎么看不出来马老三怕柳明怕的要死。二叔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拳就揍在了马老三的脸上，那叫一个畅快淋漓。

恶人自有恶人磨。

我没多说，对着柳明道了一声谢，才继续道。“多谢柳哥跑着一趟，现在看起来这钱暂时是用不着了。但这情我承。”

“这样，闯爷回来你让他来一趟，就说他前头提的事儿，我同意了。”

闻声，柳明顿时一喜，连连摆手。“小李爷敞亮，但这事儿我却传不了，您还是亲自和闯爷谈吧。他老人家可是等不到明天了。”

我点点头，约么半个小时的功夫，铁闸门再次响起敲门声。

“小李爷，怎么着？这B你装完了？”

还没开门。

外头就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

……

闯爷名号响亮，爷字辈，但其实不老。

说到底他也就三十多岁，旁人见到恐怕任谁也不会把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胖子和市里头黑白两道通吃的闯爷联系起来。

十年前初来乍到的刘闯愣头青一个，却在短短十年的时间里混的风生水起，走到哪旁人都要给三分颜面。

这其中固然有刘闯敢打敢杀，但归根结底和阴阳绣脱不开关系。

刘闯也是当初在我得了老头子传承后第一个赶过来的大人物。

而十年前，就是他求到了老头子身上纹了一副阳绣才在短短十年的时间中崛起，而后奠定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当初老头子发丧后来找我的人其实很多，天南海北，不乏一些名镇一方的人物。威逼利诱，能想的法子几乎都想了个遍。

这其中，刘闯绝对不是权势最大的一个。

但他绝对是其中最成心的一个，别人三顾茅庐就已经算是诚意满满了，刘闯干的事儿却要更胜一筹。

老头子发丧，我这个当徒弟的为他扶棺送葬是规矩，而刘闯同样穿孝服，一直哭了三里地，这其中固然有作秀的成分，但刘闯的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

他说，老子外边是爷，但骨子里就是个泥腿子。

当初我承了这老东西的情，才混出了今天的模样，我的确有事要求你，但这恩老子说什么也要还。

所以我才跟刘闯相交起来，关系很不错。

不过就算如此，当时我也一直谨记老头子的教训一直没有点头罢了。

若不是今天万不得已，我这个电话根本不会打，因为老头子入土的时候还告诉我，阴阳绣师不似凡人，能帮人改命换运，这牵扯到果报。

老头子自己都清楚得很。

他自个儿的下场。

旁人死了能投胎轮回入地府，再不济也是个孤魂野鬼，还留了点子东西。但老头子这一辈绣了太多，所以他死了真的就一了百了，什么都不会剩下。

但我没的选择，除非我真的狠了心，要看着二叔被剁了手指头。

“小李爷，你终于考虑清楚了，不往老刘我一等就是小一年。当初我说什么来着？你有天大的能耐，用不着藏着掖着。”

刘闯拍了拍手，柳明识趣的退了下去，顺带带走的还有马老三和我二叔。任谁都清楚，吓破了胆的马老三完全是悔青了肠子，再也不会找我麻烦。

至于我二叔倒是巴巴的不想走。

不过不走不行，小柳哥虎视眈眈，连他这个闯爷的心腹也得外头等着，我二叔就是一百二十个不乐意也得乖乖受着。

不过他也没闲着，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刚出了门就开始吆五喝六，估摸着心里头想着什么歪主意。

“脱衣服！”

我摇头，没搭理二叔的耍宝，对着刘闯说道。

后者也没犹豫，刘闯等了小半年就是在等这一天，他干脆利落的脱下上衣，露出精壮的脊背来。

刘闯身材很胖，但身上的肉却分布的很均匀，丝毫有没有一般三十多岁胖子的油腻。尤其是他的脊背，十分宽阔。

而有力的背肌上，一条张牙舞爪的蛟龙盘在他的后背上，腾云驾雾，活灵活现，似乎随时都要冲出他皮肉的束缚。

哪怕十年的时间过去了，背上的颜色已经稍稍褪去，但依旧显得狰狞而神武。

蛟龙吟。

阴阳绣分阴绣和阳纹，这一幅蛟龙吟就是典型的阳纹，取十二种至阳之物制成药水，辅助以阴阳绣师独特的手法纹于背上，才有了后来刘闯的一飞冲天。

老头子当初给刘闯做阳纹的时候说过。

蛟龙虽不算真龙，亦可腾云驾雾，一飞冲天。但龙性蜕变缓慢，需要蛰伏十年。

十年中，龙性蕴染，刘闯发达。

但十年后要么选择洗去，褪尽铅华，要么就以真龙加身。

倒不是老头子舍不得给刘闯一副真龙，可惜这世界上能承受五爪金龙命格的人太少，就算当真有也绝不会以阳纹加持运势，自身的命格就足以让其名动一方了。

刘闯来找我的意思很明确。

他想洗掉身上的阳纹，至于让蛟龙真正升天，说实话刘闯也跟我说过，他说他也想乘风化龙，但可惜他的命他自己知道，不配。

我吸了口气，这是我头一次在人体上真正刻阳纹。

哪怕是洗掉，也绝不是像寻常纹身那样用普通的药水就能去除掉，那太儿戏，说不定还要遭反噬。

而且洗掉阴阳绣，就相当于在剥离气运，这一幅蛟龙吟在刘闯身上蕴养了十年，眼瞅着就要乘风化成真龙，如何能让我乖乖的就这么洗掉？

我手中的刻骨针刚刚碰触到蛟龙吟，就感觉到头脑一昏，隐约觉得有龙吟之声在脑海中回荡，险些把我震晕过去。

但这难不倒我。

我吸了口气，刻骨针准确的落在了龙尾。

我要拔龙筋，拨龙皮。

刘闯的阳纹并不大，只有背部的一块，当初他命格不够，所以不能满背。但就算如此，我也足足忙活了四五个小时方才完工。

待抽掉最后一针，我脱力是的躺在地上，整个人都虚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