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心与假意

程舜华重新将早餐塞回他手上，好像根本没有被他糟糕的脸色吓到，她笑眯眯地说：“我知道你的意思，这是报答你的。”

“哈？”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才会跟我说那些话。你就是面冷心热的那种人，不然巴不得看我倒霉就行了。我是真的想要跟你成为朋友的，如果你不接受的话，也没关系，至少接受我的谢礼吧。”

其实跟连兼给她提供的帮助相比，她这点回报实在拿不出手。但她现在的财运还没到随意挥霍的程度，就只能随意一点了。

礼轻情意重嘛，程舜华觉得自己还是很有诚意的：你看这早餐，多有营养！

连兼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找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之前程舜华“讨好”他的室友只是为人比较傻的话，那现在这种特意带早餐的行为就不太对了吧？

还朋友？

真的只是想成为自己的朋友吗？而不是想要成为他的女朋友吗？只是成为朋友的话，那不用这么麻烦，早餐更不用专门指定他一个人。

根据种种线索指向，最后连兼还是觉得，果然他最开始的直觉才是最准确的：程舜华就是喜欢他！

唉，他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别以为用这种迂回的方法，他就看不出来了。

“你不要喜欢我，咱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喜欢我是不会有结果的。”连兼严肃地说。

程舜华一愣，不知道他千回百转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回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你？我知道的，学习这么有意思，我哪有时间恋爱？”

“别想太多，就是100%不掺水的纯粹感谢，不用客气。”

就在连兼愣神的工夫，程舜华已经朝他挥了挥手，然后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走远了。

“喂……”连兼想要把人喊住，却又不知道叫住她之后该质问什么比较好，他稍微明白了一点程舜华的套路：不管说什么，她都不会承认的。

连兼看了看手中还温热的早餐，想要丢进垃圾桶。但想了想，还是像泄愤一样大口大口地咬了起来：他这人，就是见不得浪费。程舜华肯定就是摸准了他的脉门，才会如此嚣张。

不过总有一天她会醒悟的：喜欢我，没结果。

周五，学院安排了化工学院去省级实验室参观学习，直接按照不同专业坐大巴过去。

可是一辆大巴载客33人，程舜华所在的无机化学专业有34个人。有一个人只能跟别的班的人拼座。

像无机化学这样的班也有不少，不是每个班的人都能刚刚好填满一辆大巴车的，拼座才会更方便。

当然，大部分人对此接受良好，大家都是一个学院的，去别的专业也多多少少会有那么几个认识的人，随便唠嗑几句就混熟了。对有些交际达人来说，他们还巴不得去跟别的专业的人坐呢。

可是程舜华不是。

无机化学的同学们飞快地占好了位置，大部分人还是更想跟熟悉的人一辆车。

落在最后，没找到位置，也没几个熟悉的人的程舜华就尴尬地站在了那儿。

坐在前排的女生笑嘻嘻地对程舜华说：“不好意思啊，这辆车已经满了，你去别的车上坐吧。”

程舜华安静地点点头，离开。

她听到身后有声音响起：“你们女生体积小，跟她拼个座位也没什么的吧。”

“拜托，我们跟她又不熟，为什么一定要跟她挤啊？又不是没有别的车了，她自己可以独享一个位置有什么不好的？”

程舜华上车太晚了，最后只剩下材料化学的车上有空位。

不过程舜华一上车，就有奇怪的眼神落在了她身上，“这人谁啊？有认识的吗？不是我们专业的吧？”

“哦，就是那个无机专业的怪咖程舜华，挺有名的。嘿嘿，我跟你们讲，肯定是没人愿意跟她一起坐，她才跑到我们车上来了。”

“就是那个打败连神拿国奖的那个？”

“不要拿连神跟她相提并论好吧？连神是有点抠，但交际能力没问题，可这人怕不是有自闭症，听说她都很少跟她的室友说话的。”

程舜华微微垂眼，就跟没事儿人一样，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她知道，在别人眼里，她在言行古怪，不讨喜。

自从有了超低的气运，不得不远离他人之后，她就知道这样的议论声无可避免。就跟命运一样，不能反抗，就只能选择接受。

只要自己能做到毫不在意，那这些人的议论就无法影响到她——当然，很多时候，这只是故作不在意而已。

她给自己戴上了耳机，将那些不大不小的议论声隔绝在外。她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就在这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程舜华抬起头，连兼伸手摘下了她的耳机，指了指后排的位置，说：“过去坐。”

程舜华有些懵，“啊？”

连兼语气里带了点不耐烦，“让你到那边坐，听不懂吗？”

其实在程舜华刚刚上车的时候，连兼就已经注意到了她。不过那时候，他默默地把自己的身体往椅背后面缩了缩，因为他觉得程舜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但他不是很想被打扰。

连兼的室友也在，不过他们虽然平时会调侃一下连兼，但不会在这种时候非要拉郎配，这对连兼和程舜华都不太好。

只是看到程舜华根本没朝他们走过去，而是自个儿找了个空位。而且那些人说的话也太难听了，连兼觉得这些人根本不了解程舜华，就搁那儿逼逼叨，让人十分不爽。

连兼向来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脾气，他就受不了程舜华这种憋屈劲儿，所以直接过去跟程舜华说，让她坐到他们那边去。本来连兼也没觉得自己是在躲着程舜华，只是为了让某人快点死心，尽量避免接触。但既然要来找程舜华，他也同样会表现得坦坦荡荡。

程舜华是真的没想到连兼会主动让她坐过去。

她也知道连兼的态度，平时恨不得跟她完全撇清关系的那种，所以她也就只在公事上去找他，蹭点他的气运。坐大巴这种毫无关联的场合，程舜华也会尽量避免凑过去，自讨没趣。

不过财神爷都主动这么提议了，程舜华哪里有不从的道理？马上就拿起书包坐过去了。她脸上带着明显的笑容，之前听到那些议论的小小的不快也被抛之脑后了。毕竟，跟增强自己的气运比起来，被无关紧要的人说两句又怎样？

连兼无奈地想：他这种行为，是不是会导致某人更加迷恋他？

唉，这该死的魅力啊！

因为连兼主动把程舜华叫过去坐，车上顿时没声儿了。

他们会说程舜华的闲话，是因为程舜华只有一个人，人缘不好，而且说了程舜华也不会做什么，他们觉得自己说的是“事实”，就不会有所顾忌。

可连兼主动叫程舜华过去，虽然没直接怼他们，但他们也感觉自己的脸被打得生疼。

而且他们知道连兼的脾气，要是他们再不适可而止的话，那他可能就真的要怼人了。

这个程舜华怎么回事？以前也没见连兼对哪个女生这么好吧？

车上的人心思各异。

不过大家都是学生，最多好奇八卦，要真说有什么恶意，那也不至于，很快大家就讨论起了别的事情，比如说这个实验室有多牛逼，做出了多少专利之类的。

程舜华坐过去之后，连兼的室友就开开心心地跟她打了招呼。他们对程舜华的观感本来就挺不错的，之前没叫她过去，是碍于连兼在那儿，但连兼都主动把人叫过去了，那他们就更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了。

“舜华，口香糖来一块？”

“舜华，你就坐老连旁边好了。”还有人对程舜华挤了挤眼睛，说：“你别因为老连态度不好生气哈，他就是那脾气。不过他这人面冷心热，就是不太会表达，以前没看到他对谁这么好的。”

连兼板着脸说：“我看你是闲得慌，要不我把你踹下车，你自己坐地铁过去吧？”

程舜华看他那样，不由偷偷笑了，跟他室友说：“我知道的，他对我一直很好。”

程舜华以前朋友很多。但那时候的她，可真的没有多少看人的眼光。

那时候家里有点小钱，家里对她很大方，所以也养成了她大手大脚的习惯。平时跟朋友出去玩，都是她花钱。都是朋友嘛，有什么好计较的？

而且她觉得她的朋友都很好，经常夸她，带她出去玩，在她有需要的时候很快出现。程舜华不在意那点小钱，她觉得钱无法衡量友谊这种东西。

但后来，等她财运跌破谷底，拿不出钱来请朋友吃饭出去玩，朋友的态度马上就变了之后，程舜华就明白了，有时候不是你把人家当朋友，别人就真的把你当朋友的，别人可能只是把你当成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