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驱鬼通神术

芸芸众生，大千世界，民间有巫师能唤鬼神以驱使，此术玄之又玄，非是那街头巷尾跳大神的能够比拟。

我祖父没有学得此术，不过也看过一些召唤鬼神的法门，比如大家耳熟能详的“笔仙”。

亦如民间传闻的当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准备一副碗筷，将筷子摆成十字型碗覆于其上，置于十字路口，就能看见鬼走过。

或是午夜之时在门头之上用红丝绦挂上一个铃铛就有经过的鬼魂前来敲门诸如此类。

今天别的不说，咱们只说一个我祖父曾经给我说过我也亲眼看见过的能够看见鬼的方法————牛眼泪。

那是我小姑一岁半之后的事情了，当时乡里面有一家大户，姓张，张家家主张长威可谓是红及一时，富甲一方。

后面不知道什么原因，张长威的生意开始亏输，家中诸事不顺。

张长威幼子也在那一年之中因为车祸去世了。

张长威这人不信风水，亦不信鬼神。这次万般方法皆试过了，家中还是常有不详不顺的祸事发生。

张长威虽不信鬼神，这次也真是无奈了，拖朋友找了一个外地的巫师来家里做法事。

这个巫师好像是湘西那边的人，带了三四个徒弟，到乡里之后就竖起了四面魂幡。

每面魂幡之下插了九柱香，在张长威的别墅里拉开道场，四面墙上挂了不少神像，有东岳泰山仁圣大帝，湘君、湘夫人等等不下八十一位神君。

这巫师手持“开山令”在案几之上一拍，发出一声脆响，嘴里咿咿呀呀的开始唱起来。

唱到一个时间段内，身体就会突然一阵颤抖，声调改变，犹如真神上身。说一些张长威不顺的原因，并连带着说出破解之法，如去北方十里之外的真武庙内烧一千柱香之类的。

第一日一场法事下来，乡里人都说张长威这是被骗了，这与民间那些跳大神的有什么区别，还不是咿咿呀呀唱唱跳跳胡乱搞一套而已。

张长威心中不悦，但已经做了的事情也没有反悔的，何况张长威这么大的老板，如果中途辞退了这巫师，面上也觉得过不去，于是就按照之前说的让这巫师在家里做九九八十一天法事。

乡里人帮忙张罗着，跟着这个巫师烧香烧纸，拜神送鬼，白日夜晚间歇熬了七十九日。

最后两夜，乡里有些人熬不住，回去睡了，我祖父和乡里一些有点名望的人都被张长威留了下来，张长威更是对我祖父道：“陈二哥，就剩最后两夜了，您可一定要留下来帮我撑这个场。”

我祖父推说不过，留了下来，同时留下来的还有乡里一个叫做王芳的女人，我小时候经常称呼她五奶奶。

这个湘西那边来的巫师带着徒弟唱唱跳跳一直折腾到后半夜，留下来的这些人都打起了瞌睡，我祖父在道场旁边一个唐木圈椅上睡得呼噜大作。

忽然！

啪！

猛不丁一声脆响，把我祖父惊醒了过来，我祖父撑着眼皮看了看，原来是这巫师又打了一记开山令。睡眠正酣却被打断，纵然我祖父是读书人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我祖父低头合眼，准备再睡，忽然一阵冰凉自眼皮上传来，我祖父又睁开眼来，看见这巫师手里端着一个古旧的雕孔盒子，盒子里不知道装的什么，他正在逐一将这冰凉的东西用中指弹到每个在场之人的眼皮上。

被他这样一搞，我祖父睡意也没有了。

看着他一通操作之后，将盒子里剩下的东西全都涂抹在了自己眼睛之上。

接着这巫师再次打了一记开山令，带着徒弟在每位神君牌位之下烧了香烛，又走到最中间案几之前在今日主神地府十二阎君的牌位之前念了一段请神咒，烧了几柱香。

随即这巫师像是着了魔一般，浑身开始颤抖起来，俄而语调音色突变，口中呼道：“吾乃地府阎君秦广王是也，何方小鬼在此造次，还不跟我速回地府，入六道轮回投胎去。”

这巫师这般模样真如秦广王附身一般，只见他左手拿着开山令右手持着打魂鞭在张长威别墅里一番胡乱敲打。

“鬼！是鬼！”

不一会儿功夫就有在场的人看见这巫师手持打魂鞭，赶着一个鬼魂从张长威别墅的二楼里下来。

我祖父和其他人定睛一瞧，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这巫师前面果然有一个虚幻的人影，白衣隐隐，在打魂鞭的驱使之下，不得不现形走到道场之中。

这巫师将这白衣人影赶到道场之中后，怒目喝道：“阳间自有阳关道，阴间自有奈何桥，人死之后该过奈何桥，饮孟婆汤，赴九泉，进酆都，入轮回，汝乃何方人氏死后为何在此祸乱阳间。”

这白衣人影突地往地下一跪哭诉道：“阎君容禀小人乃是此间人氏姓王名小二，多年前张长威修建别墅之时，占了我三亩多地产，因此事我俩发生纠纷，我老婆也因此事抑郁而终，我在阳间争不过他，死后心中这口恶气郁结难泄因此在此缠着他，不曾想却错过了上望乡台的时间，过不了奈何桥，入不得轮回……”

这巫师将开山令一拍，嘴中道：“真有此事，可将地契文书呈上堂来待本君自断。”

没想到这白衣人影竟然真的呈上一纸文书，这巫师接过，看了一遭，唤过张长威对质，确有此事。

这巫师待两人对质之后，眉毛一竖喝道：“堂下听判，此事张长威有过在前，私占汝土地导致汝妻及汝早逝，毁人家业，罪业加一等，待其逝后罚在忘川城守城千年晨昏受风刮雨侵，剜心去骨之刑。阴阳殊途，汝逗留阳间，祸乱人世，致其事业亏输，幼女早亡，罪业弥深，罚你在三途河畔种满一万株曼殊沙华，待功业圆满之日汝即可投胎转世去也，只是曼殊沙华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汝下辈子终难与相爱之人长相厮守。”

这巫师判完，在十二阎君之一秦广王的牌位之前抓了一把纸钱，在香烛之上点燃，往这白衣人影身上一扔，只听得“嗤嗤”几声响，这白衣人影竟消失了。

一阵阴风乍起，地上只余下一团纸灰。

众人皆叹为惊奇，我祖父看着这巫师这番操作，亦觉得这巫师果然还是有些本事的，非是那街头巷尾跳大神的一般巫师可以比拟。

接连着这巫师又在张长威别墅之中赶出数位亡魂鬼影，完事之后，这巫师命徒弟抬来一盆法水，帮众人洗去眼睛上这冰冰凉凉的东西。

有人开口询问这巫师，洒在这眼睛上面的东西究竟为何物，为何能通鬼神，这巫师只是说道：“师承有训，不可轻易外传之。”

这巫师留话给张长威，达则应兼济天下，不可膨胀妄为，阳间旧账，阴间必清。进了酆都，入了轮回谁都是一样。

这巫师做完法事后，收拾起一应家伙什带着徒弟回湘西去了，咱们先不表。

单只说乡里之人，皆传说那巫师洒在众人眼皮上的东西到究竟是何物，有的道是王母娘娘蟠桃会上洒落凡间的玉液琼汁，有的传闻乃是地狱之中三途河里的三途水，还有的说是黄泉道上，黄泉女神的黄泉泪。

总之众说纷纭，传得神乎其神。

一天傍晚，我祖父从外面回来，途经乡口那棵七人环抱粗的梧桐树下时，突地看见一个人影在梧桐树下唱唱跳跳，咿咿呀呀胡言乱语。

当时夜色渐近，这人影着实把我祖父吓了一跳，待我祖父定睛瞧时，原来是乡里的王芳。

“陈二哥，鬼啊！你看见没有，无头鬼，赤发鬼，白衣鬼，还有一个小的看见没有……”

我祖父左右瞧了瞧，半个鬼影也瞧不见，我祖父以为王芳得了失心疯因此厉声喝道：“王芳你疯了吧，什么鬼鬼神神的，走回家。”

王芳胡言乱语，伸手左抓右抓一通后道：“陈二哥，我没骗你，我说的是真的啊，你看你身后那个女的，衣衫褴褛，好性感哦……”

我祖父叹了一口气，这前几日还好好的人怎么说疯就疯了。

此时王芳从兜里掏出一个大拇指般大小的瓶子来，瓶子里白白的装着什么东西。她拿着瓶子对我祖父道：“陈二哥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我祖父伸手去接这个瓶子，王芳却把手往后一缩道：“这只是给你看看，不能给你的。”

我祖父眉头紧皱，看着王芳道：“你偷拿那巫师的东西了？”

王芳道：“陈二哥，我可没偷，我是花重金从他那儿买回来的。这东西呀不叫什么忘川水，也不叫什么黄泉泪，就是咱们身边的牛眼泪。”

牛眼泪？

王芳道：“对呀，那巫师告诉我，这东西就是牛眼泪，能通阴阳。”

我祖父让王芳赶紧洗了去，然而王芳却没有从那巫师那里买得法水。至此后王芳就拥有了一双能通鬼神的阴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