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了

头晕眼花，两腿酸疼，陈子锦感觉一阵作呕，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般的翻腾着。

他睁开眼，仿佛要用尽洪荒之力。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仅有几平米的小屋子，两张木板床，一套组合家具，一张又黑又破的桌子上堆放着牙缸、肥皂、洗衣粉、爽身粉等杂物，一根细铁丝拴在屋子中间，几片尿布象彩旗一样在他头顶上飘荡，房间门口，一个木制小车瞬间让他感到回到了久远的年代。

陈子锦揉了下眼睛，这婴儿车好象在哪儿见过？陈子锦竭力回想了下，对了，那张他爸爸小时候的照片上有那么一个小木车。

“这是哪儿？”

他摸了下自己的头，光溜溜的没有一根头发。奇怪，这是自己的头吗?他记得自己一直是一头浓密的黑发，寸头。

“有人吗？”

陈子锦了叫了一声，没人应答，望了下这似曾相识的房子，然后下了床，感觉脚踩到了一坨软软的东西上面，“叭”一声，陈子锦摔了个四脚朝天，整个身子平平地躺在了水泥地板上……

“疼死我了，妈的，见鬼了。”

陈子锦从地上爬起来，发现手上裤子上全是黄澄澄的屎，一股扑鼻的臭味迎面扑来，他抓起扔在床边上的一张报纸擦手，看到报头上的日期他立即蒙了：1995年1月7日。

这不是他女儿的生日吗？

那个日子他记的特别清，他老婆张莹临产前大夫告诉他们婴儿胎盘已经老化产妇必须做剖腹产，陈子锦非要选个带8的好日子做手术，被主治大夫大骂了一顿。

天呐，我怎么了？难道是重生了？

陈子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扑到组合家具上的梳妆镜前一看，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剃个光头，上身穿件大花短袖。

这不就是那个大学毕业没多长时间就光荣下岗的陈子锦吗？

一些显得十分混乱的记忆浮现在他眼前。

陈子锦，二十七岁，中国地质大学地质系毕业，在野外地质普查小组工作不愿意爬山，被项目组交回再就业中心光荣下岗。郁郁不得志的陈子锦心情郁闷，天天和单位附近的那帮混混瞎混，赌输了钱就拿老婆孩子撒气。他老婆叫张莹，他们俩育有一个女儿叫陈婷婷。

“不，一定是搞错了，这不是我。”

这些记忆让陈子锦脑子十分混乱。跟他的记忆混杂在一起的是另一个叫陈子锦的人，五十岁，中华华阳基金会董事长，神龙药业公司总裁，在全国拥有几万名员工，开豪车住别墅出入澳门赌场堪称世界赌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子锦隐约记得那天他带着公司一帮高管去省历史博物馆参观，在九十年代改革开放成就展前流连忘返，返回的路上司机陈浩开车驶过经济开发区天桥的时候，打了一下盹，车子就飞了出去……

“渴！”陈子锦觉得嗓子冒烟，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暖瓶想倒杯水喝，摇了摇暖瓶竟然是空的。

“秘书，怎么搞的？水？”陈子锦大喊一声。

一刹那他有些恍惚，妈的，竟然忘记了这里不是神龙国际大厦。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女人，上身白色短袖，下身肥大的短裤，怀中抱着个七八个月大小的女孩。女孩子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瘪了瘪嘴，一把楼紧女人的脖子，迅速转过脸去。

“子锦，没开水了，等一下啊，还没到打开水的时间。”

女人十分歉意地说。

从全国五百强企业最高领导回到这个连口水都喝不上的破屋子，陈子锦喉节动了下，看着面前灰头灰脸毫无情趣的女人，百味杂陈。

他前世的那个媳妇，住的是27楼层私人别墅，拥有健身房、私人飞机场、空中花园，光保姆就有十几个。可眼前的这个老婆张莹？那里有一点体面女人的样子？蓬头垢面，未老先衰。

“几点打开水?我去吧。”

陈子锦记得开水房在职工食堂后面，浴池离开水房不远，每个周六都会对职工定点开放。那时候，太阳能还没有普及，洗澡通通是在大众浴池。

“五点半。我去打，你好好休息。”

张莹温柔地说了一句，提起放在地上的铝壶，将孩子扛在肩上就往外走。

“你这样子怎么打开水？孩子我来看。”

陈子锦眼睛有些酸涊，就要接过她手中的女儿。

女儿咧了咧嘴巴，死死抓住张莹衣领不肯撒手。陈子锦心中闪过一丝愧疚，自己以前确实太过分，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好几次将她扔到公路上。

“子锦，你不要这样子对她……”

张莹一副惶恐的样子，把孩子紧紧抱在怀中，话说半截哽咽了。

陈子锦叹息了一声，自己以前真是太过分了。打老婆、扔孩子、赌博，坏事做尽，一点知识分子的样都没有。想到这里，陈子锦柔声说：“你放心，不会再那样了，我去打开水吧。”

陈子锦说着就要夺过她手中的铝壶。

“子锦，你能不能不要再赌了？我们好好过日子？”

张莹抱着孩子“扑通”一下子突然跪到他面前。

陈子锦皱了下眉头，说：“我没有说要钱去打麻将啊？”

“可你以前不是都是这样吗？只要是要钱去打牌就好言好语，钱拿到了就变成另一个人了。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好好过日子？”

张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问他，眼神很无助。

陈子锦感到自己的心脏好象被戳了一下，一把拉起她，却看到她脖子上好大一片乌青。

“这是咋的了？”

陈子锦吃惊地问。

“没事，不疼，比上次轻多了。”

张莹将衣服领子往上拉了下，瞬间红了眼圈。

陈子锦在心中骂了声混蛋，柔声说：“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动你一根手指头。”

张莹的身子抖了下，眼泪在眼中打转，将女儿往小木车中一放，也不管孩子哭叫，拎着铝壶出去了。

陈子锦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小手，孩子眼中满是惊恐。她干吗这样怕他？难道是他以前吓坏了她？唉。陈子锦叹了一声，对女儿说：“不要怕，爸爸以后会对你好的。”

孩子瘪了瘪嘴，用小手揉了下眼睛，抓起面前的拨浪鼓摇着。见她没哭，陈子锦有些紧张的心才放了下来，打算找个扫把把孩子的屎清扫一下。刚一出门，却一脚踩在一堆煤球上，“哗啦”煤球倒了一地，一股馊臭味扑面而来，陈子锦顾不上清理脚下的煤渣，寻着馊味望去，只见门口的桌子上摆满了油盐酱醋瓶，那馊味正是来自于一个铝盆中的半碗面条。一个半新不旧的蜂窝煤炉上面，堆放着布满了污垢的铝壶。楼道里，家家门口堆放着不同型号的蜂窝煤炉。

陈子锦再次验证，这确实是九十年代初期的地质队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