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镜中所爱

醒来的墨心望着偌大寂静的月阁，将景风这些年送给她的信全部散落在地。握紧手中的玉兰花簪后，也俯身靠坐在门边蜷缩成一团落下了眼泪。

此时的景风想着当年离开南国时所发生的种种，和自己父亲定下的约定。不经觉得这两年的光景，似乎过得快了些。

那时，自己虽然说服了皇上让自己前来北国。可是他也给了我一个期限，就是一年之内必须解决南北两国的纷争。

但如今两年光景已过，这场战事不止没有结束。南国的情况，也变得越来越不乐观。我知道这件事已经不能再拖了，若再拖下去不止会害了南国的百姓;还会害了自己的爹娘。

不过我真的可以做到对爹爹的承诺，忘了她;忘了和她有关的事情吗？景风思虑着究竟该怎么办时，也回想起了那天自己回到竹屋后;看见归来的爹爹和娘亲似乎在屋内商量着什么时。

感受着传至全身的恐惧时，我也害怕爹爹会劝阻我。让我再一次断了自己所有的念想，可是却没有想到爹爹告诉我他同意让我去北国。

不过在此之前他向我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无论此去北国结果会如何。我都必须忘了她，忘了和她有关的种种。

那时我没有办法，也知道没有退路之后;便也答应了爹爹提出的条件。可是我答应爹爹的理由并不是因为害怕自己会真的忘了她，而是怕自己会越加将她刻印进心底。

抹不去，放不下;忘不了。那时的墨心将第一次写给景风的话，封好埋在院中之后;躺在床上的景风也转辗反侧一夜未眠。

“心儿，你我虽缘悭一面。但景风相信，终有一日你我会再度相见的。”

“景风，我并不怕再见无期。只是想你能够达成所愿就行，而我也许也该放下这份缘了吧。”

我看着那时收到的信，知道两年之期将至。该结束这一切时，突如其来的失落感也快要将自己整个给吞没了。而此刻坐在院中的墨心，看着那棵逐渐枯死的桃树;也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记得那是我住进月阁第二年的事情了，那时不知从何处传出来;说是我殿中的桃树底下面好像埋着什么宝物似的。

虽然我并不觉得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但是因为好奇那棵桃树下是否当真埋了东西;于是就偷偷趁夜将它挖了开来。

之后我看着里面除了一个木盒子以外，根本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后来我好奇那盒子里面有什么，准备打开来看时;也看见了那个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身影。

“是你，为何你总是出现在我眼前。既然出现了，为何还要写信给我。还有，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看得见你;你是亡灵吗？”

“因为思念太深，便也成了只能被所爱看见的存在。那些信件，是我答应给你的定心丸。虽然你现在还不能明白我的意思，不过没关系。我会守护好你，也会替你守卫北国的。”

“景风，你是不是很喜欢墨心;也就是我。难道我会梦见你，也和你有关吗？可是我们先前有见过面吗？为何我没有印象。”

“有些事，我宁愿你永远不会知晓；这样对你反而更好。不过要是你当真记起，恐怕会恨我也说不定。”

那时景风愿着我不会忆起前尘往昔和那份我独留于他的情深与相思时，如今的我望着落满白雪的北国都城。一脚一脚踩向地面盛开出身后那一朵朵冰雪之花的同时，那一寸一寸入骨的相思;也早已成了戒不掉的瘾不断游走在自己的身体之中。

之后随着年岁的增长，我读懂了景风信中潜藏的爱意与相思之时;也让我对他的事情越发感到好奇。想知道他是否当真如我一般，深爱着自己;是不是和我梦里所见的人有着同样的容貌。

“可是当我真的读懂了他对我的那份情深，了解了他的心思;也明白了这份爱注定是无果的结局。但是为何你言你爱我，却连与我甘苦与共都做不到;宁愿独守一份相思什么都不愿与我言说。”

“我因你明白了情为何物，何为至死不渝。若可以我愿用来生来换这一世的相遇，可如今所有的誓言早已犹如风中残烛。

你有了自己的归宿，我的结局也早已定下。而此生我有许多的后悔与不甘，可我最不甘的是难以亲自与你道别;不能亲口对你言明我的心意。

最后悔的是不能陪你一起走过漫长的一生，不能在守护你。可我的爱不会被岁月消磨，不会被时间抹去它的光芒。”

墨心和景风隔着时光坐在昔年月阁的别宫长廊下，一同共赏那银装素裹的天地时;也只希望这场雪能够不要那么快停就好了。因为他们明白，等这场雪停了。

一个注定要走，一个却仍要继续留在这里。此时走来别宫的周公公，看着在院中独自想事的景风走过去作了个揖;也将白易天宣召他的事情告知给了景风。景风听着周公公的话，也随他一同去往了大殿。

在殿中摆好棋局的白易天，看着前来的景风邀他一起下棋之时;景风看着棋盘上的死局也坐下和白易天对弈了起来。

期间白易天察觉景风将自己往他的陷阱里一步一步逼近之时，又想不通最后他为何要选择自杀的方式;让自己赢了这盘棋。

景风告诉白易天，因为一盘棋不能定天下的输赢后;也先行告退离开了大殿。白易天看着离开的人，想着他的话竟也不知为何心头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此时飞来的信鸽落在桌案上后，白易天看着上面的内容;也将下一步的计划告知了他们。月阁之内，墨心看着已经被清官他们移走的桃树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之时。

清官问她是否要将它重新栽种回来后，墨心也什么都没言直接起身回到寝殿关上了门。清官知道其实她心里根本舍不得，也忘不了。说什么想忘了，也只是不想再继续伤怀下去罢了。

可是他不想在看着她以泪洗面，痛苦煎熬;欺骗自己的样子。他只是想墨心可以像与他初见时的那样，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

没有忧愁，没有伤悲。清官想着跑出去告诉已经走远的侍卫，将桃树重新栽种回去后;侍卫们也重新将它栽回了月阁的庭院之中。

清官看着被重新栽好的桃树，让侍卫先行离开之后;也扣响了墨心的房门。可是见房中的墨心没有反应后，告诉她以后这树是要想砍;亲自还是要挪;都让她自己动手之时;在门中的墨心也打开了房门。

清官看着终于肯出来的人，擦干她眼角的泪滴;告诉她不管怎样这棵树都没有任何错;不要再骗自己之后;墨心也向清官道了一声谢。

清官收下墨心的谢意，也先行离开了月阁。墨心看着那棵重新被栽回来的桃树，想着也该与他道声别离时;景风也重新再梦中见到了她。

“不是约定好了，不再相见吗？为何你还会来这里。”

“因为还有些话想和你说便来了，不过我想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所以，景风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墨心，忘了我吧。我们本不该相识的，因为我和你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也难以敌过老天爷的。”

“楚景风，我明知你心内所想。可是为何我却如此恨你，恨你连那份勇敢都不曾给我。”

“墨心也许老天对我们比对其他有情人残忍，但是我也记得对你的承诺。可是如果那份承诺成为了牵制你的痛苦根源，成为了你失去幸福的毒药我宁可你恨我;忘了我重新开始。这样对于你来说才是最好的安排，而我会永远守护你的。”

“情本就是穿肠毒药，可以让人生;也可以让人死。而你却说割舍对于我是最好的成全，你可知我所想的只是能和你一生一世;但没想到终究还是成为了奢望。而你说你会守护我，但我和你隔了两世。你怎么守护我，这样的守护和承诺我根本不需要。”

景风看着墨心落下的泪，那飞散而来的花;泛起涟漪的湖水也从梦中惊醒;起身来到院中坐在树下吹起了曲子。

墨心赤着双脚踩在落满桃花的大地上时，心里的那份爱恋也随着滴落下的泪水被封存在了无声的天地间。

而各自望着那轮写满满阴晴圆缺的明月，在心中想着也许正如你所言我该放下;该去追寻我的幸福一样。我也希望你可以幸福，因为那个承诺于你;于我都已经不再有任何约束力了。

而我割舍不掉的不是对你的恨或遗憾，而是我害怕我会忘了那份爱和自己最初的真心。也许景风和我的爱从一开始便如同那镜中花，水中月。

虽惹人爱怜，喜欢。但是却只能遥遥远望，无法真的触及。因为那只是一个飘渺的幻梦，不是真实可以拥有的到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