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演戏

　　今早的朝堂就如同江之柔的脑子一样，混乱不堪，百家之言，各执一词。

　　皇帝想要修筑一处别苑，远离皇城，寻一处僻静之所，好让他和那曲魅儿去过神仙眷侣的日子。

　　对于此事，曲相一派自然喜闻乐见，奈何忠臣良将们直言不讳地阻拦。

　　“皇上，修建别苑劳民伤财啊皇上。”刑部尚书先站出试图阻拦。

　　皇帝勃然大怒，站起身，冷眼怒吼，“朕是皇帝，建个别苑还建不起了？户部！”

　　户部尚书从队列中悠然站了出来，隆重地行了个礼，“禀皇上，我大翊国泰民安，国库充盈，臣以为可建。”

　　“听见了吗？可建！”皇帝大手一挥，不耐烦地向底下的大臣吼着。

　　户部本就是曲相一派的人，如今大翊户、吏两部都在曲相的势力范围下。

　　皇上直接问户部，其用心可知。

　　“工部尚书的位置，一直都是空着，你们说让谁当。”

　　曲相一派的官员立马站出来，“臣以为，曲思源可胜任此重任，此人常在工部任职，对工部事务极为了解。此番皇上修建别苑，他定了乐意效犬马之劳。”

　　此言一出，朝堂内“臣附议。”

　　其实，曲魅儿早已给皇上吹了枕边风。

　　皇上顺势在朝堂上答应即可，“迁曲思源为工部尚书，退朝退朝。”

　　朝堂上，陌卿离早就看出来，今日这一番，只不过是皇上和曲家演的一场戏。他今日在朝堂上一声不吭，就想看看如今这皇上能和曲家荒唐成什么样子。

　　皇上偏袒曲家，对曲家恶行视而不见，此乃百官皆知的秘密，可谁也没想到皇上竟能做到这般地步。

　　曲思源乃曲相之子，户、吏、工都被曲相纳入了麾下。

　　飞流随着陌卿离回到了东宫，他一直跟在陌卿离身后，见陌卿离一直不说话，终于忍不住率先打破了宁静，“殿下，皇上如此偏袒曲家。”

　　陌卿离轻叩着手边的木椅，并未说话。

　　“咚—咚—咚—”

　　突然开口问飞流：“知夏呢？”

　　“估计还在照顾那个小子吧。”

　　陌卿离抬头望天，判断了时间，淡然自若地喊了声：“知夏。”

　　知夏从暗处出现。

　　“速去联系海都帮和城河帮，说近期朝廷会有人找他们。”

　　知夏抬头望着陌卿离，满脸疑惑，但还是迅速着手去办。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钱。”

　　“啊？什么？”

　　陌卿离并没有将修建别苑的事情直接挑明，而是转移话题，问：“小太监怎么样了？”

　　“我去叫他。”飞流刚走到门口，正好与江之柔撞了个对面，“大福兄弟，殿下找你呢。”

　　“飞流兄，我昨天喝醉了，没做什么吧？”江之柔凑近飞流，与飞流窃窃私语。

　　“你做了，很刺激。”飞流也随之凑进一步，“你昨天啊......”

　　“你们俩在门外嘀嘀咕咕做什么呢？”陌卿离本身就是习武之人，耳力极好，听到门外两人的声音，在房间内出声打断。

　　听到陌卿离的声音，江之柔心下生急，“你先说啊，飞流兄。”

　　“殿下叫你进去呢，快进去啊。”

　　随后，飞流随手一推，就将江之柔推进门内。

　　江之柔看自己突然进到了门内，冲着陌卿离傻笑，“嘿嘿，太子殿下......”

　　见陌卿离并未看自己，挠了挠脑袋，走上前去，刚要行跪拜礼。

　　“太子殿下......”

　　“下”字还没说出口，陌卿离便出口打断，冷冷地说道：“以后，在我面前不用行礼。”

　　“啊？”

　　“嗯。”

　　“为什么？”

　　“没什么。”

　　“那我该怎么办？”

　　“如从前。”

　　江之柔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陌卿离，试问道：“殿下，我昨天没做什么吧？”

　　“嗯？”

　　“就冲撞殿下的事情啊。”

　　陌卿离仅仅抛过来一个嫌弃的眼神，一句话也不说，让江之柔很难猜透他的心思，接收到眼神的江之柔，心凉了一大半。

　　完了完了，昨天一定惹殿下生气了。

　　只听陌卿离悠悠地继续说话，语气里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更像是嘱托，“以后，不准喝酒。”

　　“我......我这不是怕疼吗！”江之柔小声嘟囔着。

　　“嗯？”

　　“我怕你下毒......”

　　“嗯？”

　　“我昨天不是和你一起吃饭了吗，你不是有洁癖吗，我能和你一起吃饭，肯定活不长了。”

　　陌卿离也被这前后不搭的逻辑，惊了一下，但片刻后，立刻知晓了她轻信了飞流这个酒鬼的谎话。

　　嗤笑一声，“飞流是为了让你陪他喝酒。”

　　“！！！！！飞流兄！！！！”江之柔这才意识到什么。

　　“噗”的一声，“真笨。”

　　江之柔见陌卿离竟然如此嘲笑自己，“还不是因为你，一天天阴沉沉的，多吓人。飞流兄亲人和蔼，他的话才让我相信的。”

　　“我？吓人？”陌卿离满不相信地凝视江之柔，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身份卑微的小太监，竟然敢这样和他说话。

　　江之柔丝毫不惧，甚至气势更胜，“对，你吓人！”

　　“......”这些陌卿离被噎得彻底说不话，空气也陷入了死寂。

　　其实江之柔身上正狂冒冷汗，只不过表面在硬绷着。等自己说完，才发现说了失礼的话，现在恨不能扇自己两巴掌。

　　屋内两人气氛变得极为尴尬，陌卿离不知所措，江之柔胆战心惊。

　　陌卿离嗓子一紧，“咳。”一声打破了宁静。

　　“那个......和飞流交接好了，就贴身照顾我。”

　　“是。”

　　“以后饭都和我一起吃。”

　　“是。”

　　“没毒。”

　　“是。”

　　“多说两个字。”

　　“好的。”

　　陌卿离这时才知道，自己曾经有多无聊，多讨人厌。

　　之后的日子里，飞流将所有贴身照顾陌卿离的任务，全数交给了江之柔。

　　陌卿离不喜身边有太多下人，身边只有江之柔一人在事事照料。

　　两人身上的衣衫渐渐增多，直到套上了裘。

　　天气转寒，冬天将至。

　　两人将迎来今年第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