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开眼界

尚芸请我上去坐坐，我说不了，这么晚了，还是改天吧。结果，她仰头大笑，说我是不是怕她，难道她还能吃了我不行？也好，我便随她上去坐会儿。

第一次到她家里来，一进屋就惊呆了，装修很考究，完全是地中海风格。她说装修都是她先生的意思，她先生是个很有思想，也很自我的人。说到这里，她或许又触景生情了，看着眼前的一盏落地台灯发呆。

过去好久，她才如梦初醒，赶忙让我坐下，问我喝什么。我说随便。她便冲了两杯速溶咖啡。

趁她烧开水的工夫，我去窗边看了看望京的夜景。我发现她无论是住的地方，还是工作的地方，窗外视野都很好，可见她有多喜欢北京的夜色。

她端咖啡过来，问我在看什么？我说，你这里的夜景不错啊。她说，她刚来北京的时候，一个人过得特别苦，可她尤其喜欢北京的夜色，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她才觉得她是属于这个城市的。可后来她先生走后，她再没有这种感觉。她始终觉得她是北京之外的人，永远在被排斥。

我说，没人排斥你，你觉得自己在北京，那你就在北京。北京有什么啊！北京就需要像她这样的人为首都做贡献呢。

尚芸终于咧嘴笑了。这是她今天第一次喜上眉梢，感觉她整个人放松了许多。

“今天是怎么了？好像有什么心事。”我喝了一口咖啡说。

“你知道……明天我们去出差的地方要见什么人吗？”

我仔细想了想，能让她如此魂不守舍的人，应该只有她先生吧。可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已猜透她的心思，便胡乱说了什么。她果然说不是。我说那就不知道了。

“是我先生。”

“啊？”我惊讶的是，竟然被我猜中了。

“他现在在上海一家软件公司做总经理，我们这次合作，他甚至还不知道公司背后的人就是我。我知道他是个难缠的家伙，他在我心里半死不活纠缠了许多年，所以我怕你一个人搞不定，才定要陪你走上一遭，顺便看看他。”

“你先生叫什么？”

“刘建斌。”

“你们现在还联系吗？”

“不了。很久没联系了，要不是这次偶然的机会，恐怕我们今生就这样错过了。”

“那他是否又再娶？”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哎，我发现你对什么都感兴趣啊？”

“嗨，我就是喜欢随便听听，你不是知道嘛。”

“这些可能出现在你的小说中吗？”

“可能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说完，尚芸慵懒的笑了，坐在沙发前的毛毯上，靠着沙发，喝着咖啡，眼睛继续盯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有时候，我好像一点都不了解她。而有时候，我又好像特别了解她。我或许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但她对我似乎有着一种神秘感，让我想去探究她。同时，我心里清楚那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所以没有再去多想，而是赶紧把咖啡喝完，然后打道回府。

赵爽的妈妈郑盼盼是个特别热爱生活的人，每次去菜市场买菜都特别能杀价。

这天一早，郑盼盼去菜市场买些赵爽喜欢吃的蔬菜。

第一次进那么大的菜市场，里面人头攒动，她还很是不习惯。毕竟在小县城生活惯了，一见这么多人，她甚至有些晕头转向。好容易找到一处品种齐全的菜摊，她急忙在人群中间挑剔的拣着菜，并且振振有词的和老板杀着价。

很快，她便习惯了这里的喧闹，做事越发娴熟起来。

与此同时，我妈周洁也赶到了这家菜市场逛早市。

我妈可是出了名的会过日子，什么东西什么价，她心里有个标准，任凭再精明的老板也别想在我妈那里占半点便宜。

话说此时郑盼盼正赶去一处肉摊，与我妈不期而遇。

她们都还没见过面，所以毫不知情。可偏偏，她们同时看上一块品相不错的五花肉，都想回去给自己的孩子做红烧肉，所以都非要不可。而这种肉一早就被哄抢而光，只剩这一块，要不是她们手快，别人也早就出手了。

老板见她们不依不饶的样子，心里也是急，说不如一分为二，两个人都少要点。

我妈先不干了，看了郑盼盼一眼，见她穿着打扮非常朴素，就猜到她是个乡下人，或是什么家的保姆，总之就是那种一看就想欺负一下的感觉。

可郑盼盼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听周洁口出狂言，两个人就掐上了。

“这肉是我先看上的，也是我先拿起来的，你凭什么和我分？”我妈生气的说。

不过我妈就算再难缠，嗓门也大不过郑盼盼，几个回合下来，就有些大势已去的劲头。

“这肉是人家老板的，老板说一分为二，那是客气，要不然，必须都得给我！”

“凭什么都得给你啊！你算哪根葱啊？”我妈一急就口无遮拦了。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啊！看上去像个知书达理的人，其实就是个泼妇啊！”郑盼盼也不甘示弱。

“跟你这种人有理可讲吗？”

“你有理！简直无理取闹！”郑盼盼的口才，没想到这样出众，就连我妈这个小学语文老师都未必能做到如此妙语连珠。

“你才无理取闹！简直胡搅蛮缠！”

“是你，好不好？老板，把这块肉给我称了，我这就付钱。”

“不行，”我妈当即拦住她，“老板，是我先要的，我给你五十，这块肉我拿走了。”我妈凡事争强好胜的性格完全遗传给了我。

那家老板很是难做，他不希望争吵影响了他的生意，便说这块肉不卖了，自己拿回去给闺女炖红烧肉。

我妈周洁见郑盼盼也没拿到，虽然心里还是生气，但也比给了她要强，随即冷笑一声，回了家。

郑盼盼到家就给赵爽去电话，说晚上给烧鱼好不好？赵爽说，昨天不是说好吃红烧肉吗？郑盼盼便给她讲述今天早市的不幸遭遇。赵爽听完很是气，说怎么能这样欺负她妈妈呢？要是再撞见那种人，她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她。

而我妈就跟我爸刘国栋絮絮叨叨，说在菜市场如何遇见个泼妇，真让她大开眼界了，要是再撞见，一定要分个高下。

我爸刘国栋在专心看报，一听我妈那激昂澎湃的架势，自己都跟着不舒服起来，进而开始宽慰我妈，说不就一块五花肉嘛，至于生这么大气吗？气坏了身体，受罪的是谁啊？

我妈接茬说，那不行，我儿子今天回来，我得给他做红烧肉，他爱吃。

刘国栋说：“那我也爱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