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Q03957号

——两颗青春痘长在小丑的酒窝璇，一左一右笑得很纯良。

到达已经是出发的第二天夜晚，深邃的星海包围住飞行的飞船，被飞船拒绝亲近后飘向别处去。

飞船以信天翁飞行的速度驰骋在人类世界与异形世界的甬道里，棠亭越坐到椅子上垂眸静思，不管从运行效率还是从综合效能上来讲，Ｑ０３８５７号的确是她有史以来设计最完美的一款机械人。

一只金丝边的眼睛默立在桌上，眼镜是高科技产品，能够秒速分析出现在眼前的事物，船舱也是经过他们设计的，所以不需要戒备。

她一只手撑住太阳穴处，两只眼睛因为熬夜青黑不已，就算用最新研究的“除黑眼圈药物”也淡化不了辛劳。

芯片会发生刮磨，钛合金皮肤会遭受风雪侵蚀，机械人内部会因为时间过长需要修复••••••她和团队为了制造出一个各效能极致顶峰的机械人几乎考量并克服了所有的困难，只是千算万算，唯独忽略了机械人本身自有的变数。

“已到达异形世界——雪原，祝您工作顺利。”

船舱里传来优雅而机械的女声提示已经到了雪原，棠亭越拿起眼镜在手心捂热，随后戴上眼镜，穿上厚厚的防护服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

雪原气温极低，一下船舱棠亭越就冷得打了个寒战，透过眼镜可以看到五百米处建立在茫茫雪原独立又突兀的白风塔，白风塔的四楼窗户透着熹微的黄色灯光，棠亭越深吸一口气，踏步走了过去。

短短五百米的距离硬是走了十分零五秒，她再次理清一遍头绪：要是Ｑ０３８５７号没有问题，还是服从于她，或者说是服从于人类，那就再改造一次以防出现偏差；如果他有问题的话——女科学家握紧袖口的电棍，她有把握一击就使这个机械人的电路瞬间瘫痪！

白风塔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棠亭越的心简直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室内温度升高，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她继续裹着防护服前行，手电的光一直蔓延到楼道口，空气中弥漫的野兽的腥臊味儿引起一阵反胃，出去是不可能的，为了赶快远离她只能选择上楼。

一楼只是野兽驯化室，曾经也是梅月的临时居住地；二楼相对好受一些，四处弥漫着浓烈的酒精味儿，放置的都是一些已经绝种的动植物标本，最靠近她的是一只小臂长、水瓶粗的穿山甲，由于猎杀和吞吃这个种族已经难以活到成年了，所以继最后一只幼年穿山甲误食含有农药的垃圾袋毙命后，世间再无这一药引。

飞船里面网络依旧流畅，因此棠亭越知道就在最近信天翁一族也灭绝了，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在尸体腐烂之前也会被做成栩栩如生的标本送往雪原，永远贮藏在白风塔二楼的豪华居室里。

负责制作标本的人曾经是她的同事，前几年因为制标本利润巨大跳槽转业了，因为这件事她还狠狠鄙视了他一通。

二楼还是沉寂，紧绷的心越发发热，她仔细在眼镜中阅读关于三楼的布置，越看越心惊——三楼也是贮藏室，只是贮藏的东西是病毒！病毒被密封在特殊材质的器皿里，难以彻底消灭只好被送到异形世界以低温冷藏，既能解决病毒蔓延之患又能够以科学手段对其进行实时监控与防护，可以说是一箭双雕了——但这并不代表这些病毒已经完全死亡，只要稍微沾染一点就会葬送自己的一辈子。

比威病毒，专门寄生在极地动物身上，由食物链传播，染病者大都寿命缩减，直至全身麻痹而亡，且尸体具有极大的破坏性，附近的水源以及土地都会遭到污染，几乎毁灭了北极地区所有的极地动物；菲博病毒，一种传染病毒，主要寄生场所是温暖的人体，发病期为一天到一个星期不等，患者咳嗽不止，内脏融化、血尽而亡，拥有差点毁灭一个国家、引起世界恐慌的“魔鬼能力”！当然，病毒种类成千上万，在这里所能够窥见的只是冰山一角••••••

越看越心惊，脚速不由得加快，棠亭越能感到自己防护服下保护的皮肤表层渗出了细细的冷汗，冻的她以为下一刻就是世界末日的到来。

站在四楼的楼梯口她竟油然萌生出一种退意，可是没办法，机械人是自己参与制造的，现在脚下踏的这条路也是自己选的，紧张至极也要勇于迈步，人类的未来可就掌握在她的手上。

右手此刻正搭在松懈的门把手上，犹豫却坚定的，拧开了门把手的身体，门把手朝内发出痛苦的呻吟，门外的人尚不自知，一下一下对把手执行着绞刑。

卧室的门缓缓推开一道细小的缝隙，她的鼻子倏忽嗅到一股浓郁的咖啡苦香与淡淡的花的清香相搅合为一种怪异黏腻、同时又绕人心弦的味道，接着，在那道门给完整推开的背后，露出了绿辜那个左右嘴角微微机械上扬的脑袋。

是Ｑ０３８５７号。

“主人，你好。”话是一如既往的恭顺，清冷的声音平地乍起一道惊雷，棠亭越心情复杂的越过门槛，咯吱一下，掌心湿透的手压碎了门把手的骨骼，门把手眼冒金星，一命呜呼。

有些事情，终究还是变了。

“Ｑ０３８５７号，我有几个问题想要你如实回答。”

棠亭越环视一圈屋子，发现三个没见过型号的机器人立在角落，心下起疑但没表现出来，顺着绿辜的指示坐到桌旁，绿辜依势坐到她对面，手里搅拌着一杯咖啡。

“主人请问。”绿辜对“Ｑ０３８５７号”这个于他而言不具任何意义的称呼丝毫无感，只是莫名歪了一下脖子，发出金属相碰撞的“嘣嘣”声。

棠亭越视线聚集到绿辜手里搅拌的咖啡杯里，咖啡顺着塑料勺子有规律的转动，当真是一分不差，但她记得机械人不喝流体，要是这杯咖啡进了他的嘴，那么这个聪明绝顶的试验品报废无疑。

果然，绿辜似是看出了棠亭越的疑惑，将咖啡搅拌均匀后双手推到她面前，提醒道：“喝咖啡。”然后拿着刚刚搅拌过咖啡的勺子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