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直言劝谏

“这药膏中加了一味药材，叫腐藤，它不仅不会治好你的脚，还会腐烂肌肤，加重伤势，幸好发现的早，而且你也只是崴了脚，没有伤口，药效渗入的速度慢，一会儿清洗一下就没有什么大碍了，要是晚了，这条腿恐怕就废了。”

赫连辞解释。

好险好险。

“还好有阿辞在。”秦令仪心中后怕不已，同时也很庆幸自己及时把赫连辞拉到自己身边，“原来阿辞也懂歧黄之术啊，那以后我再受伤，直接找阿辞好了。”

“没有，我不懂。”赫连辞如实相告，“这种腐藤是我的故国特有的植物，我们那里常常收集这种腐藤，榨出汁液，浸泡箭矢，用来作战，所以我才能一下认出来。”

“特有植物啊？”秦令仪的笑容开始泛出冷意，“那怎么会出现在大秦？”

杀气凛然。

噗通！

“不知道，不清楚，不是我，若我有加害陛下之心，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死无葬身之地！”

赫连辞迅速跪了下来，指天发誓，语速极快，气都不带喘一下。

秦令仪听着都替他憋得慌，问道：“那不难受？”

难受跟命比起来，当然是命更重要了。

“不难受！”赫连辞呼哧带喘，瞪着无辜的大眼睛，“陛下你要信我啊！”

秦令仪：“要我信你也不是不行，有个条件。”

赫连辞汗如雨下。

“您吩咐。”

秦令仪：“找出真凶。”

赫连辞头痛了起来。

“陛下，热水来了。”

宫女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刚要蹲下来伺候，却听秦令仪道，“下去！”

宫女听命离开。

屋里只剩赫连辞和秦令仪两个人了，一盆热水隔在两人中间，热气袅袅上升。

二人面面相觑。

赫连辞心道：什么意思？

秦令仪腹诽：呆子，还不明白我的意思，难道让一国之君自己洗脚？

秦令仪将脚伸到赫连辞面前，直白地命令：“你给我洗。”

哦哦，这个意思啊。

赫连辞：“遵旨。”

随后挽起了袖子，水温太高，赫连辞没有让秦令仪的脚立刻放到水里，而是轻轻撩水，清洗着她的脚腕，等到水温适中，才让她的脚浸泡在水里。

“膏药是太医院的夏子昂带来的，他是大内总管高正普带来的。”秦令仪声音十分冰冷，目光更是寒气缭绕，“他们想害我，我要杀他们。”

赫连辞缄口不言。

秦令仪奇怪：“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陛下一言既出，就是圣旨，哪里轮到我一个质子来置喙？”

赫连辞的口吻十分冷硬。

“听听你的语气。”对着赫连辞，秦令仪放软了态度，“分明就是不赞同嘛，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我未必不会听你的啊。”

“我不否认你的推测是错误的，但是处置方法我不敢苟同，大秦正值危急存亡之际，想要杀你的人，何止一二，难道你要将所有人都杀光吗？”

赫连辞掷地有声。

秦令仪低声反驳：“我没有……”

“我承认陛下是一个卓越超凡的人，但是寡不敌众，想要做出一番功业，一个人不行，算上我也不够，你要有属于自己的势力，知人善任才是一个明君必要的能力。”

秦令仪若有所思。

她肯思量，赫连辞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明君更要仁义，像陛下这样，没有凭据胡乱杀人，那就是桀纣一般的暴君，没有人才愿意效忠暴君。”

赫连辞意味深长。

秦令仪垂下目光，看着地面，默不作声。

“除此之外，这两个人，一个是大内总管，宫里的一切都要他来调度，没有合适的替代人选，杀了他，宫里就会乱成一团，太医夏子昂，曾经救过先皇，先皇对他甚是看重，古人言，三年不改父之道，可谓孝矣。先皇尸骨未寒之际，你若杀了他，天下人会如何看你？”

赫连辞回归案件本身，给秦令仪分析这利弊。

“啊啊啊……”

无意义地嚎叫了几声，秦令仪向后一倒，将胳膊蒙在眼睛上，赫连辞讲的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十分厌恶这种纷扰，想着一杀了之，求个痛快，之后哪怕洪水滔天，也水来土掩，大不了就删档重来，她都习惯了，也有经验。

看着秦令仪孩子气的模样，赫连辞哑然失笑，找出布帕给她擦干了脚，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突然悬空的秦令仪吓了一跳，忙搂紧了赫连辞的脖颈。

秦令仪微微仰头：“你做什么？”

赫连辞低头一笑，将人在床上放正，却没有立刻起身，就着极近的姿势，带着气音安抚道：“不做什么，好好睡觉，不要担心，你还有我，我会帮你的。”

刚刚骂人骂得那么兄，这会儿又这么温柔，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你呢？

秦令仪陷入了困惑。

该说的也说完了，赫连辞抽回手，想要起身，但是秦令仪却没有放开他。

秦令仪：“等天下靖平，我一定给生个孩子，不，两个！”

这算什么？

回报？

赫连辞：“阿仪高兴就好。”

赫连辞离开。

身后是秦令仪追随的目光，直到门关上，她才翻了一个身，慢慢闭上了眼睛……

门里的秦令仪进入了梦乡，门外的赫连辞注定一夜未眠。

桩桩件件的奏折账目，原本都应该堆在御书房，不知怎么的，三言两语之间就都来了堆到了他的面前，转眼间，又揽了两件麻烦上身，赫连辞心中忍不住叫苦不已。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此言诚不虚也。

感慨之后，赫连辞也就认命了，不管什么时代，老婆都不是那么好追的啊。

这两件麻烦必须立即解决，大内总管和太医都是皇帝身边不可或缺的人，想要害秦令仪太容易，这次的膏药，如果不是腐藤，而是毒药，后果难以想象。

大秦已经风雨欲来了，还在内斗不止，外人只知皇帝是九五至尊，谁懂其中辛酸？

高处不胜寒。

大秦的未来……秦令仪的未来……他们的未来……

任重而道远啊。

赫连辞感觉一阵心累，此时申请换个老婆还来得及吗？

扪心自问。

他不想换，麻烦就麻烦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