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这就算好了？

鹿见礼先在车上整理勘验资料，车下，楚予生叫来了陈迩东。

“这个‘小鹿’，是今年新来的？”盯着鹿见礼娇小的背影，楚予生双手环抱在胸前问陈迩东。

“是的，处长，小鹿是火灾调查科班出身。”

点了点头，楚予生又问：“能力怎么样？”

“挺好的，”陈迩东虽然有时候觉得这个小丫头片子书生气太重，有点倔，不过在对外人说起来的时候，他还是很维护鹿见礼的，“很专业，而且业务能力很强，人很精干。别看平日里话少，可是一到现场，那跟平常可是大不相同，而且熟络起来也会发现，小姑娘说话其实很有意思，也会开开玩笑。”

楚予生一只手拖着下巴，想到前些时候说要看案卷时鹿见礼恨不能把自己嘴从脸上卸下来的表情，他换了个说法：“行了，我还有个报告要审，先回支队了。这起火灾调查完了把报告报上来，我看看。”

“是，处长。”

虽然楚予生明面上并没有给予鹿见礼肯定，不过从他想要看调查报告的行为来看，应该对她还是抱有一定的希望。

连夜勘察，到了早上十点多，刑警队和消防队的人一起围坐在车里边仓促地吃着早饭边一起分析案情，尸体已经送去检验了，陈琛拿着手头的勘验记录先做了汇报：

“双膝、双小腿远端及双脚可见大面积烧伤，致命伤是脖颈处的伤口。尸体的身份目前正在核对，尸检报告今天下午就能出来。”

等他说完之后看了看旁边食不知味的鹿见礼：

“鹿工，你那边呢？”

“火场这边……”鹿见礼皱了皱眉，“初步判断，现场因为存在非人为而不可能形成的两个起火点，有放火的可能。但如果是放火的话，却没有易燃可燃液体痕迹，也没有提取到值得检验的东西……这和一般的放火案件就有很大的不同了。”

一般来讲，放火案件现场或多或少都会有易燃可燃液体的痕迹，但是这里却一点儿都没有。

两边勘验人员汇报完自己的勘验结果之后，大家都陷入了沉默，显然，这样的结果双方都不是很满意。

“对了，陈警官，”鹿见礼轻声地问，“尸体的照片我可以看看么？”

陈琛将现场照片调出来给了鹿见礼，后者很快蹙着眉头说了句：“果然……”

“什么果然？”身边的小丫头看完照片之后说了这么一句，陈琛有些意外。

“尸体虽然四肢和躯干都有烧伤，但是小腿最为严重，如果这些痕迹再结合火场痕迹来看的话，就能稍微有点眉目了。”

说着，鹿见礼从自己的相机里又调出了火场的图像给陈琛看：“环境勘验来看，房屋南侧屋顶与南墙之间有一道很明显的分界线，就像是什么东西将房顶向上推了一把一样。而起火房间的窗框向外推出，玻璃炸裂掉落在房间外侧，屋内烟熏痕迹不是很严重，但是房间内可燃物又基本上全部过火……”

沉了口气，鹿见礼准备喝水的时候陈琛将她的水杯推到一边：“说完再喝。”

鹿见礼看着杯子咽了口唾沫：“这就像是爆炸，如果准确一点的话，应该像是气体爆炸，而且爆炸气体的密度比空气要大，所以一开始会沉在底部，以至于导致尸体小腿上的伤痕格外严重。”

“那也就是说，火灾现场才应该是第一案发现场了！”

话刚说完，陈迩东和石大队就过来了，手里还拿了一叠资料。迎上鹿见礼询问的目光，陈迩东本来紧绷的脸也松了下来，像是老父亲一样笑了笑：“询问组走访了周边的一些人，倒还真有一点发现。”

说完，陈迩东坐在鹿见礼的身边，端起陈琛手边的水杯喝了两口。

“那是我的……”

陈迩东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目前初步判断，刑警队前些时候接到的人口失踪的报警，所失踪的人就是这起案件的被害人。”

陈琛不作声色地看了一眼鹿见礼，似乎在感叹她的乌鸦嘴，而后将目光落在陈迩东身上：“有什么关键线索么？”

石大队接过陈迩东的话茬补充道：“失踪案的报警人江伟说，案发现场是他继父陈海的房子。他的母亲胡玉敏前天晚上去了陈海家，但是那之后一直没有再和自己联系。陈海向来喜欢打骂胡玉敏，最近陈海家里在装修，想要让胡玉敏添点钱，但是胡玉敏根本就没有钱，陈海就经常为了这件事情以死相逼。自从母亲走后就一直没有和自己联系，江伟有点担心所以就报警了。目前，陈海也失踪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仅凭目前手头的这些东西，感觉事实似乎还挺清楚的——

陈海想要杀了胡玉敏，于是就杀人放火。

鹿见礼看了一眼陈迩东，从后者的脸上读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那这么看起来，如果确定是放火案件，自己倒是连认定书都不用出了，只要连同现场全部移交给刑警队，刑警队找到陈海应该也就能解决这起案件了。

可是……

如果是杀人放火的话，会至于引起爆炸么？会有人用爆炸去杀死一个特定的人么？就不怕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么？而且如果是爆炸，又是什么东西炸了呢？房间里没有什么承装易燃易爆液体或者气体的东西，难道是被人转移走了？

气体爆炸和固体爆炸是完全不同的，如果是固体爆炸，会形成炸点，但是气体就不会。现场痕迹来看应该更倾向于是气体，但如果不找到到底是什么东西炸了，这条证据链始终是不完整的。

是我想多了么？

现场都交给了刑警大队和消防大队，鹿见礼跟着陈迩东先回了支队。

“小鹿，”在车上，陈迩东的手机响了一声——是楚予生的消息，他发过来一张图片，而后补充了一句“发给你们鹿工”，于是将消息转发了过去，“你看这张图片有没有什么用？”

“好的，科长。”鹿见礼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细细地寻摸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不过是起火房间的床铺，床上的东西全部都烧失了，几根横梁砸了下来，榻上破乱不堪，白色的床箱也布满了灰尘，一些飞溅的黑色水滴痕迹还真让人看起来有些密集恐惧。

“有什么发现么？”

摇了摇头，鹿见礼不明白：“科长，您这是……在暗示我……你……不干净？”

“……”

这个丫头还真是和自己混熟了，这是第几次开玩笑了！

像是吃了一只苍蝇，陈迩东默默记下了鹿见礼的话，给楚予生回了句：“楚处长，小鹿说这张图反应您不干净了。”

陈迩东比楚予生小一岁，有时候还会叫楚予生一声“楚哥”，两个人也是曾经一起调查火灾的时候认识的，但还从没有这么没大没小的聊过天。今天鹿见礼这个答案让陈迩东觉得可以给楚予生很好地上一课，就壮着胆子发了过去。

不一会儿，楚予生回了句：“陈科长看来这几天挺闲的？”

背后一凉，陈迩东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完了！

“处长！”办公室里，尹骁看着楚予生皮笑肉不笑，用手指在桌上的报告旁敲了两下，“您要是觉得没什么问题，我就报给副总队长了。”

“这张照片，尹骁你看看。”楚予生叫手机递给了尹骁，让他看看刚才发给陈迩东的照片。

“是说这些喷溅痕迹么？”尹骁刚打算放大看看，却不小心滑到了相册的上一张照片——

照片上，鹿见礼和魏珩子正在现场看什么痕迹。

将手机还给楚予生，尹骁没有给他点评的机会，而是指着照片中的鹿见礼：“这个小姑娘……如果予歌还在的话，应该和她差不多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