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能力的天花板

重重地咽了口唾沫，鹿见礼没敢吱声，本来见领导就容易紧张，现在看到这个比陈迩东衔级还要高的，她更是觉得不自在——

今天楚处长来巡查，支队里突然出现一个扛着二级指挥长的衔级的人，那肯定就是他了！

不过面前的男人倒让她有些纳闷儿——

眼眶微微发红，面庞上的泪痕已经有些干了，身上的烟草味闻得呛人，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砂砾，领带微微被扯开，隐藏在胸口深处淡淡的香气在此时显得格外突兀。

他哭了？

鹿见礼脸一沉，突然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完了，我最不会安慰人了，还是再这种场合，还是个哭鼻子的大男人！

感觉脚趾头都能扣出一栋别墅了，如果可以，鹿见礼真想原地蒸发！

想到这里，她连忙冲到门口打算从这个连空气里都透露着尴尬的地方出去，可是……

把手怎么转不动？

眉头紧锁，鹿见礼回过头看着那个人，声音唯唯诺诺：“领……领导，这个锁……坏了？”

说话的时候她也不敢看他。

砸吧了两下嘴，男人侧过身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他的手机不停地在震动，显然他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毕竟自己现在是在清水支队巡查，如果让别人知道自己因为今天是妹妹的忌日在卫生间哭上了，不知道又会怎么议论自己，那几个掏心窝子的兄弟肯定又要为自己担心。

犹豫再三，虽然很抗拒，但也没有退路可以选择，楚予生最终还是接了一直震个不停的电话。他说话的语调有些急，脸色也越来越阴沉，似乎听筒那边的人只要再多说一句，楚予生立刻就能把对方从电话里拽出来扔进坑里。

面色难看的放下电话，楚予生和鹿见礼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前者居高临下，像是大灰狼盯着一只瘦瘦弱弱没什么肉的小白兔一样。清了清嗓子好不让人听出自己的哽咽，他强打起精神问：“刚毕业的？”

点了点头，“大灰狼”收到自己的这个回答之后似乎长舒了一口气，鹿见礼却异常紧张——

我要不要问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哭啊？如果问了会不会戳到他的伤疤？我要不要把兜里的纸巾给他？天呐，我要是这个时候什么都不问会不会显得情商很低啊？

我该不该说话啊……

脸上一道道黑线，她算是理解了“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是什么意思了。

“您……”

就在鹿见礼刚张口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人正在用不同的工具尝试来打开这扇门。

“处长，您这次还真是把我整不会了。看来在您手底下干活不仅要业务精通，还得会溜门撬锁？”

楚予生捏着鼻子，故意发出嗲嗲的声音：“好了尹骁，卫生间里还有个小妹妹被锁在里面，你快开门，里面味儿挺冲的。”

尹骁是楚予生手下的工程师，说话的口气向来都不客气，尤其是对楚予生这种值得敬佩但不值得尊重的人。

“……”听了楚予生的声音，尹骁先是一愣，而后他冷冷冰冰地说，“您要是不胡乱跑，也不会有这么多事儿。”继而，他三下五除二就将门打开了。

鹿见礼看着门外这个有些脸熟的面孔，突然想起来——

这个人不就是前几天给全总队授火灾调查专项课程的尹骁工程师么！多次参与全国重大火灾事故调查的尹骁，居然是楚予生的下级？

楚予生的脸微微有些涨红，开门之后连忙冲了出去，而还没走两步，就被鹿见礼叫住了：“楚……楚处长，您……您需要纸巾么？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鹿见礼不由自主地拽着自己的衣角，鼓起勇气，本来她是想了些去安慰楚予生的话，可真的把楚予生叫住了，自己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将口袋里的纸巾拿了出来——

虽然行动上的表示已经有了，但安慰人的话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

顿了顿，楚予生本来已经绷住的表情此时又温柔了下来，看着这个小姑娘局促的样子，他接过鹿见礼手中的东西，转身进了电梯，一缕烟草味伴着淡淡的清茶香扑鼻而来：“谢谢。”

鹿见礼实在是不愿意和领导在一个狭小的封闭空间里待着，所以没有和楚予生一起进电梯。等电梯门关上之后，尹骁瞟了一眼楚予生手上的纸巾，低沉地张口：“你哭了？”

“我可能只是上厕所没带纸，小妹妹看我可怜给了我一包。”楚予生撇过头不去看他，或者说，是楚予生不想让尹骁看到自己微红的眼眶，坦然自若地将纸巾塞进口袋里，楚予生比尹骁高一点，即便不张口，看起来也有一种盛气凌人的味道。

“刚才在卫生间里你的声音不对，”尹骁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湿纸巾递了过去，“今天是予歌的忌日？”

“我捏着鼻子说话都能被你听出来？”楚予生不愿意说妹妹楚予歌的事情，而是岔开了话题，尹骁强硬地将湿巾塞进了楚予生冰凉的手里，故作毫不在意地冷哼一声：

“你放个屁我都知道你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都是文化人，一天到晚不要把屎尿屁挂在嘴上好么？”楚予生被尹骁的话给逗乐了，跟着自己这么几年打拼下来，尹骁一开始身上的书生气没褪下去，反而染上了自己口无遮拦的“恶习”。

“还不都是跟你学的！”

说完，尹骁理了理自己的常服衣领，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虽然业务能力称得上是总队的天花板，但是真的一点都不值得尊重！

“哟哟哟，行了行了，”本来心情极差的楚予生这个时候反而逗起了尹骁，“看你那撅起来的嘴，我手里的公文包都能挂上去了。从哪儿学得一生气就嘟个嘴，还怪可爱的。”

“恶心！处长！你可别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