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染血馒头

我们越走越接近张强家，只见巷子里站了很多人，乍一看至少二三十人，还有几个穿着白色的孝服。

“按照礼数，应该让你去给张家儿子抬棺材的。”

冯天师一句话，直接让我全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

我没有说话，林萧也没吱声，我们三人沉默着走进了人群里，冯天师示意我们在门外等候，张家狭小的院子里也挤满了人。

每个人脸上都有一种惶惶不安的感觉，或许是村中接连发生的怪事所致。

我立在门前，心里愈发的沉重。

冯天师进去几分钟后，便招呼着老村长还有几个村民一起出来了。

丧乐一直没有停下来，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抬着棺材从屋里走了出来，负责演奏丧乐的人走在最前头，漫天的纸钱随风纷飞，很快又被豆大的雨点打落在地。

抬棺的人走在中间，披麻戴孝的人跟在棺材后。而我和林萧则跟在冯天师和老村长身后，走在送葬队伍的末尾。

也许是压抑而沉重的氛围压得人喘不过气，张强的母亲哭得撕心裂肺，两个人搀扶着她，队伍行进的很缓慢，老村长几次看表，连连催促队伍走快一些，别误了下葬的时辰。

瓢泼大雨使得泥泞的路面更加湿滑，我一步一步小心谨慎，还提醒了林萧一句，只是她的表情有些置若罔闻。

声势隆重的送葬队伍一路走出了村子，往村北面的山脚一路向上，上山的路很难走，队伍行进的速度又一次慢了下来。

冯天师的嘴巴不停的动着，声音细如蚊蝇，努力听都听不清他嘴里念叨着什么，只看他眼睛半睁半闭的朝前走着，时不时还会往周围扫视一圈，神态十分神秘。

“离下葬的地方还有多远啊？”

我试着压低声音问了冯天师一句，他用眼神指了指山的远处，一个山坳似的方位，“就在那边，大概还有三五里地吧。”

“照这个速度，走到那儿都中午了。”

林萧冷淡的语气应了一声。

“大家加快速度啊，等会儿时辰赶不上了！”

老村长表情万分焦急，跑到了队伍前头，愈加频繁的催促……

湿滑泥泞的山路越来越抖，我们快走到半山腰的位置了，往下看去，几乎能清楚的看见整个明心村的轮廓。

雨势似乎有减小的迹象，我浑身都已经湿透了，用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这才发现山势正朝下，有一个不小的沟壑，这无疑给送葬队伍出了道难题。

“小心点，棺材抬稳当咯！”

老村长厉声的指挥着抬棺材的男人们，接着又吩咐最前头的丧乐再走快一些。

“啊！！”

没有任何征兆的惊慌呼喊声，从队伍中间发出的。

我往前张望，只见人群即刻陷入了慌乱之中……

悬在半空中的棺材突然向下坠落，我们站立的位置根本看不清前头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快上去看看！”

冯天师拔腿就往前疾步而走，我和林萧迅速跟上前去。

混乱的场面如疾风骤雨般突如其来，三个抬棺材的人摔翻在了泥泞的水坑里，满身的泥水，棺材也侧翻到了山坡下面，一个抬棺材的人表情痛苦的嘶吼着，他的右腿好像被棺材压住了……

大家纷纷涌上前去帮忙，好不容易才将腿被棺材压住的那个人救了出来，场面乱作一团，我手足无措，慌忙凑上前去，想帮着那几个壮汉将棺材重新扶正……

老村长竭力的呼喊着指挥着，想要控制住混乱不堪的场面，但情况太过突然，谁都变得六神无主了……

我靠近到棺材一角，一个身强力壮的壮汉正在我旁边一角，双手青筋暴起的抓住棺材边缘，奋力喊叫道：“来个人撑住对面两个角，侧面再来两个凑把力气！”

“等一下！棺……棺材板要……要掉了！”

一个身材清瘦的年轻人脸上无尽的惊恐，指着近在咫尺的棺材喊道。

听到这话，我脑袋里嗡的一声，棺材板怎么会掉呢？不是有钉子钉住的吗？！

情况就在一瞬间发生，整个棺材板滑落下来，掉落在水洼之中……

人群里很多都吓得往四周奔逃，林萧却是凑到了我身边。

我又惊又怕，脑海里一团乱麻……

好在这时几个人已经控制住了整个棺材的重心，只是棺材板滑落了，我们竭力将棺材板正，放在了土丘上，近乎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了棺材上……

“你看，陪葬品里怎么会有染了红的馒头？！”

林萧惊愕失声，匪夷所思的表情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惊恐，指着棺材内的物件对我说。

我的眼神刚才一瞬只定格在了林强的尸体上，并没有发现棺椁里的角落里还有几个极其刺眼的血红馒头！

大概有七八个馒头，都是染红了一部分的！

冯天师站在棺材一侧，见到这样的场面，他都有些慌张了，表情出奇的凝重，双眼里满含惊疑……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老村长又惊又怒的表情，呵斥几个抬棺材的年轻男人道，“快点把棺材盖上！死人是不能见光的！”

张强的母亲已经瘫倒在地上，哭昏了过去……混乱场面很快被老村长和冯天师合理控制住了。

冯天师拿着铃铛使劲的摇着，不顾滂沱的雨势，不知怎么的就点燃了纸钱，用潮湿的衣服护住纸钱，嘴里咿呀念着……

我和林萧退到了人群外侧，她走远了几步，隔了两三分钟便回到了我身边。

“我问过村民了，村子里没有这种风俗，陪葬品里从来不会放血红馒头的。”

“这一定是有人在捣鬼。”

脑袋里急速的思索，做出了很多种假设，我始终没有回应林萧。

惊恐之后，我反而变得比先前冷静了许多，也没有那么多的恐惧了，这件事绝对有人在幕后操控着一切。

冯天师和老村长商量过后，决定原路返回，择日再下葬。这也在情理之中，发生了这样的事，继续前往下葬的地点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下山的时候，人群就好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全都蔫了，气氛压抑的要命，还显得有些狼狈。

雨势有了明显的减小，回到明心村村口的时候，冯天师低声嘀咕了一句，让我和林萧先回四清观等他，他去一趟张强家就回四清观跟我们汇合。

林萧若有所思的向前走着，走走停停，往村子里不同的方向张望，我猜不到她此刻的心思。

“你觉得张强棺材里的馒头是谁放进去的？”

我茫然摇头，林萧紧接着问：“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知道，”我心情突然变得多了几分烦躁，“我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摆脱这些事情的纠缠。”

林萧欲言又止，想了想接着往前走，我们往四清观的方向走去，我仔细的回想从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掉了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还有个怪事。”

“什么？”林萧停下脚步看着我。

“这村子里走到哪儿好像都能闻见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

我皱眉看着林萧，她沉默着缓缓点头，却没有吭声。

“还有，从我们进村到现在快两天了，你难道没有发现，村里见不到一只鸡鸭吗？”

我道出了心中疑惑，再度想来，这是最不合乎常理的一点，按理说，村里有家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自从我们昨日来到明心村，一直到今天，任何家禽的踪影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