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何为执念

“这世间执剑之人太多，为了爱情，为了恩恩怨怨，为了心中的理想，那你的剑，为何而执？”老祖白发苍苍，自从上一次嫁接灵根之后，老祖的眉目就已经显得老态，再无之前的童颜鹤发之感。

柳仙沉默了，执剑即为信念，那她为何而执剑……

“罢了……你身怀朱雀灵根，乃是练武奇才，唯有境界极其高深之人才看得出，你此时练武，倒是可以给别人一个意外之喜。”老祖淡笑，语气虽然可惜却还是有着喜悦之色，柳仙能够练武，这或许已经是上天给柳家最好的礼物。

柳仙点头，她性子随性，更是女儿家，按理来说不应该如此劳累才是，但是她是柳家如今的嫡女，柳擎天的亲生女儿，所以柳家的兴亡都在她的肩膀上。

“练武先练心，你若是想要学剑，明日里就拿着你儿时那把木剑在院子里挥剑，先挥剑一万次，后日我再教你剑法。”老祖缓缓说道。

“挥剑？”柳仙俏脸脸色一变，一万次挥剑？怕是手臂都要挥掉？

似乎早已知道柳仙会露出这样的神色，老祖神秘一笑，点头道“练武便是忍常人不能忍之事，做常人不能做之事，挥剑一万次若是太难，你也可以试试劈刺六千次。”

柳仙听闻咬牙道“行，我就挥剑一万次……”

她可是生怕老祖再给什么奇特的练武方式，正在此时，她想到了仙仙帮那群兄弟，正欲开口，老祖从桌上拿出一个绿色的包裹，笑道“这些都是武器的典籍，你的那些小弟之中虽有几个天资不错的人，但是都不足以修炼仙道。”

虽觉得有几分可惜，但终究还是有了修炼的基础，回头给他们买几十把称手的兵器，仙仙帮的精英队伍便基本上成型了。

“诶，前辈，那异兽灵根可算极品？”柳仙突然想起赵非的灵根，问道。

老祖浑身一震，惊异问道“在何处？”

“我仙仙帮的其中一位小弟，今日给他们测试时便发现了一位，似乎是万灵录上记载的异兽灵根，乃是一头黄色蛮熊。”

“蛮熊？难道是荒熊的灵根？他莫不是体格巨大，力大无穷？”

“正是。”柳仙肯定答道。

“好啊，好啊，异兽灵根在整个万灵录都是极品灵根，有这样的资质在，不久之后，你手下将会有一员大将。”老祖笑道。

柳仙顿时欣喜不已，赵非的资质奇佳，这是意料之中之事，但没想到能够如老祖的眼。

“这本武籍你先拿着，可以交给他，这其中乃是当初环南李家的武籍，最适合力大无穷的人修炼，这座书阁，便是柳家最大的财富。”老祖声音幽幽，眼神灼灼看着这巨大的书阁，书阁的存在便是柳家最为吸引人的地方，每一年不知多少人想要进入书阁之中游览遍这些武籍，这其中还有许多，是孤本。

“这些我拿走了，岂不是……”柳仙一时间有些担心，这些武籍要是落入他人之手。

“都是手抄本。”老祖淡笑了一声。

柳仙这才放下心来，拿着这些武籍走出了书阁。

直到书阁大门缓缓关上，此时外面已经是漆黑，柳仙转头便看到了空老坐在屋檐下，不免有些心疼，问道“空老，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休息么？”

空老老态龙钟，腰肢弯曲，满脸皆是褶皱，他抬头看向了天穹，此时的天穹昏暗异常，零零星星有几颗星星，也看不见月色。

“冬天来了，已经是十六个年头了。”空老声音嘶哑，缓缓说道。

柳仙心中有些奇怪，也不解空老的意思，笑道“是啊，冬天要来了，空老要注意身体，明日我让后面给您送点厚的棉袄来，这个冬天也是怪冻人的。”

听闻此话，空老点了点头，笑眯眯道“小姐宅心仁厚，老头子多谢了。”

“无妨的空老，虽然不知道您何时就在柳家之中，但是您在的这么多年书阁一直平安无事，有劳您了。”柳仙暗中有一丝预感，面前这个颤颤巍巍的老爷子，或许不是常人。

但此时也无法去过问，柳仙提着包裹走下了青石板。

柳仙走后，空老站了起来，他突然睁开了浑浊的眼睛，眼中闪烁出一丝亮色，阴暗的月色下，空老的身形显得佝偻，他宛如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但他身上却奇异的散发出了一股生机，这股气息庞大无比，让人惊叹。

“这柳家，终究还是气数未尽。”他声音缓缓，似有一种解脱之意。

突然，他眼中一亮，暮然冷笑了一声，声音冷厉而冰寒，望向了那边的夜幕“难道不知道何为班门弄斧？”

一阵沉默，空老突然脚下一蹬，身形疾驰而出。

“点子扎手！”

夜色之中，突闻有人惊叫一声，空老直接冲进了夜幕。

刹那间，几道银光闪现，只闻见‘嗖’的一声，夜幕之中突然有了几声惨叫，但是刚刚出声，却被活生生的遏制住，好似低吟一声突然被打断。

“你是谁！”

最后一声惊呼出现，突然一滩血迹出现在地上。

下一刻，空老似乎又回到了原位置，他的眼神再次变成了浑浊的模样，重新回去蹲在了屋檐下，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时候，老三突然出现在下面，望向了空老，老三虽然也是驼背，却没有空老那般的佝偻，他眼神冷静的看了看空老，良久便独自打扫起那摊血迹。

或许除了他们两人，无人知道柳家院子之中发生的这件事，毕竟空老的出手太快，太狠，不到三息，所有人全部灭掉，这样的人物，却在柳家之中做了一个看门的老头子。

一早，柳家之外便沸沸扬扬，听闻柳大小姐三日后和齐郡主决斗，这样的有趣事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所有人都在等着柳仙出丑，那齐平平再不济好歹学武数年，算不上是高手，但还是有点真功夫在手上的，反观这柳大小姐，除了嘴皮子利索会忽悠人，骗的那些花魁团团转，别的本事倒是一丝没有。

这一日的天气倒不是很好，又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二场雪，虽是小雪，却让人全身宛如坠入冰窟一般，化雪之际必然要比下雪之际要冷上那么几分。

柳家之中，丫鬟们纷纷看着院中挥剑的柳大小姐好奇不已，平日里睡到日上三竿的大小姐今儿个居然不要人服侍就爬了起来，更是在院子之中挥起剑来。

今日的柳仙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衫，将腰肢束起，身形矫健，手中木剑在面前的半空划出一道道虚影，伴随着她有序的呼吸而上下挥动。

大小姐这样挥剑，可是已经有了半个时辰。

众人惊呆，平日里那里做什么都闲麻烦的大小姐今日里居然在这里挥剑？难道是柳仙是想通了要开始勤奋？只是如今的柳仙已经二八年华，早已过了练武的时候，这时候再练，能有用么？

带着诸多的怀疑，涟漪也出现在了院子的长廊之上，进了柳家的她显得更加的雍容华贵，脸蛋也比平日里圆润了不少，她柳眸看向柳仙，不觉有些惊异，良久冷笑了一声，一个废物大小姐，还想要学武，怕是三分钟热度。

于是，柳家院子之中，所有人都围在了长廊边，看着柳大小姐一直挥剑，挥剑，挥剑。

就这样过了三个时辰，大小姐此时动作也慢了下来，只见柳仙满脸通红，吐着热气，浑身的汗水犹如雨下一般。

“九千……”

“九千一百二十三……”

时间缓缓过去，挥剑一万下的目标也似乎越来越近，柳仙觉得此时的自己似乎忘记了一切，也看不清自己面前有什么，脑子之中只有眼前划过的虚影和破风之声。

“呼呼……”

她轻吐着口中浊气，丝毫也感觉不到外界的寒冷，浑身宛如火烧一般，血液都在沸腾。

“天啊，这是大小姐么……”

“我真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丫鬟们宛如见鬼，不敢相信如此勤奋的人居然是自己家里的大小姐。

武道便是如此，柳仙很清楚的知道，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曾经的自己没有灵根，就算是修炼也只是浪费时间，但是如今不一样，自己的命运改变了，她拥有了顶级的灵根，终有一天，她会去往东极，和自己家中的亲人团聚。

正是这样的信念支撑她。

每一个人或许都需要有一份信仰和执着，柳仙从未忘却东极之城，那里将是自己必要踏上的地上。

……一万……

最后一下，柳仙用力挥出，她都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右臂的存在，只觉得手臂酸麻，用不上一丝一毫的力气。

但是隐隐的，一股暖意似乎进入了她的身体之中，这股暖意温和至极，似乎在缓解着手臂的酸麻。

“这便是……灵根的好处么？”柳仙喃喃低语，眼中闪过精光。

灵根带来练武的好处，果真是无法想象的。

一万次挥剑完成，但是柳仙并不甘心于此，她休息了一刻钟，又站起来拿着那把木剑，开始继续挥剑。

她是一个固执到可怕的人，一旦柳仙绝对正确的事情，不顾一切都会做到。

“大小姐长大了……”老三和毒圣站在不远处的亭台，老三缓缓说道，言语中有着一股轻松之意。

毒圣点了点头，吐出一口浊气“柳家目前就需要她成长起来，柳家不缺高手，缺的只是一位领导者。”

“要不是那些人虎视眈眈，我又怎么甘心留在这龙城之中。”老三哀叹一声，言语中有一股看不见的怒意。

“你我二人不都是如此？要是那些奸贼不在，我早已骑马奔赴了东极城。”毒圣咬牙，隐隐有几分不甘。

“嘿，那些臭小子在战场上杀敌，偏偏我们几个留下，心里不是滋味啊。不过好在大小姐已经长大了，等除掉那些人，我也可以走的没有留恋了。”老三差点流下了老泪，但是他是柳擎天带出来的人，流血流汗不留泪，活生生憋了回去。

毒圣沉重点了点头，眼中尽是希冀。

他们二人都是跟随着柳擎天征战多年的老人，但是如今已经十几年没有重上战场，早已想念当初那些弟兄，不知道现在还活着几个。

柳擎天带出来的兵，自然没有一个贪生怕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