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有何不敢

小郡主字正腔圆，声音响亮，高傲扬起精致的下巴，她手中抽出一把短剑指着柳仙，在她眼中，齐家一脉的耻辱，将会在她柳仙的身上找回来。

楚云黯嘴角淡笑，看着那位远方表妹倒是有几分兴趣，这位表妹不过十二三岁，却也是准三品的练武人士，也算得上是天资聪颖。

而那柳仙，一个从未练武的女子，虽说在龙城之中仗着柳擎天的威势处处欺行霸市，但如今，柳擎天的威名渐渐被打压下来，书衡近几年，还是出了几位惊艳众人的武将。

“可敢一战？”

看到柳仙没有回答，那齐平平再次往前一步，厉声质问。

被一个小几岁的孩子拿着剑指着自己，柳仙却也没有恼怒“和你比，别说我欺负小孩子，郡主还是免了吧。”

柳仙的话没有任何人相信，众人心里了然，原来柳大小姐还是怕死的，毕竟是人都会怕死，不敢应战也只是怕丢了性命而已。

“欺负小孩子？柳仙，你也真是脸皮厚，说文，你不如我，论武，你更是毫无用处，你这样毫无用处的废物，还不如早点滚出龙城的好。”齐平平娇蛮成性，在渔东城更是如同柳仙在龙城一般，横行霸道，无人敢于阻拦。

如今两个撞在一起，倒是别添了一番风趣。

“叫我滚出龙城？齐平平，你怕是没搞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柳仙嘴角带着一丝冷意，有些微微发怒的质问。

“你是想说这龙城是你的地盘？那你也真是太不要脸了，龙城就在天子脚下，这龙城，就该是帝王的，而不是你柳仙的地盘。”齐平平也不傻，接连嘲讽柳仙。

“若是没我柳家，此时你脚下这片土，已经是龙游国的故土。”柳仙一句话惊呆旁人，顿时无人胆敢出气，当年柳擎天一己之力抵挡了数万大军，顿时声名大噪，一发不可收拾。

“柳仙，你未免太狂妄了，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小郡主顿时如同炸毛一般惊声大怒道。

江畔众人大惊失色，柳大小姐当真无知还是有意？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居然当着这么多人说出口来？

楚晋脸色难看，看着身旁的柳仙，有些沉闷。

她环顾四周，冷笑一声“试问在场书衡所有人，若无我父柳擎天，你们还有命在此寻欢作乐？我柳仙不是狂妄，不是大逆不道，只是见不惯你们在此享受父辈余荫，我柳仙敢说，若我柳家不在，我柳仙就敢提着大刀上战场，而不是在龙城之中勾心斗角。

齐平平，我告诉你，你和我比，差的不是那点武功文学，而是少了十几年的磨难。和你比武？有何不敢，三日之后，就在此地，我柳仙便见识见识你这个强过我的郡主有几分能耐。

我柳家世代忠良，十六岁男儿必须上战场，过几日，又有几位偏房表哥出征西极，我柳家做的这一切，有谁看在眼里？莫非你们以为，这书衡百年安定是你们这些世家公子小姐换来的？”

声音沙哑，柳仙语毕。

独江黄水滚滚，声音此起彼伏，而岸上的几千人此时却是鸦雀无声。

柳仙转头看向了众人，眼神有些无力，她轻笑一声“我的话说完了，你们若是还要骂我柳仙，大可继续。”

她站在江边，眼中略有光影，红唇变得有些苍白，说起这些事情，总是让人感伤。

柳家九族之中，男儿皆上战场，家中无非只剩下一群妇孺老人，毒圣，老三，都是柳擎天留来保护夫人和柳仙的。

柳仙心里一直很苦，若是没有柳家这个担子，她或许已然前往了东极之城，这世间最幸福的，莫过是亲人团聚。

“柳大小姐高义，徐某，惭愧。”徐余音眼神感伤，看向柳仙的眼神黯淡兼敬佩，一个女子能够说出这般话，当真是有血性。

齐平平怒意大发，气的娇躯乱颤，敢说她齐平平不如她柳仙？

“柳仙，你未免太自负了，你以为你这几句话，我就怕你不成，三日后，我定要让你跪地求饶。”齐平平大声娇喝。

江畔所有人皱眉，齐平平此时说这话，未免是太过于自私自利。毕竟柳仙的话已经到了家国层次，而齐平平还在从私人恩怨下手，难免显得小气。

“静待郡主前来讨教。”柳仙出言极其狂妄，让众人心里一下子没了底气，都说柳大小姐不会练武，但是谁都没有看到过柳仙出手，难道这个传言是假的么？

“讨教？你倒是看得起你自己。”齐平平冷笑一声，淡淡说道。

“诸位公子小姐还请消消气，还是由无言给大家的弹奏一曲吧，今日徐大师也在，不如，给这位带来一曲小曲如何，日后无言还要在这独江楼仰仗各位。”倾无言此时赤脚走了出来，没有人会感觉到一丝男子的感觉，只有那如细柳一般的女子柔美之意，青纱飘动，身形柔美，若不是知道这是位男儿，怕是称得上第一美人了。

她让人拿上一把梨花木长琴，坐落在了屋檐下。

声音潺潺，众人眼前浮现了一抹江南烟雨般的景色，屋檐下无言，时有小雨，却相望无言。

这是一首悲情的曲子，随着徐余音的嗓音，顿时整个江畔犹如烟雨时节，细雨绵绵。

柳仙注目看着倾无言，却有一种久未相识的熟悉之感，她暮然想起一句话，似曾相识。

倾无言姿态优美，举止更是处处优雅大方，难以想象这是一个男儿家，他眸子如水，红唇微弯，精致的琼鼻如一颗珍珠一般的挺俏。

歌声中，似乎有人见到了那状元郎和爱人分别时的苦楚迷离，本以为是这样，却又峰回路转的说出了这状元郎的无情和寡义，这首曲子，是当年的故事，被改成了歌曲，广为流传。

那状元郎便是二十年前的书衡状元郎，这状元郎出身低微，却有大志向，十年寒窗考取了功名，却因为丞相嫁女毅然抛弃了发妻。

后来帝王得知勃然大怒，革职了状元，还将那女子送到宫中养老。

一曲唱完，众人皆是欢呼不断，虽然花魁的出现让众人有些措手不及，但那曲子却是做不得假，这倾无言的一手琴丝，当真是无比的精巧。

“倾花魁这一手琴声，大致也是问鼎了巅峰了。”这时候，楚晋缓缓开口了，带着一丝敬佩之意。

倾无言见到是楚晋说话，连忙笑道“晋王就不要取笑我了，我几份斤两自己知道，听闻晋王喜音律，既有相同的爱好，何不跟我长谈一番？也算是，认识一个知己。”

众人哗然，难道晋王便是这新花魁的第一个入幕之宾？

只是这男儿身……莫不是……楚晋王爷有龙阳之好？

这一猜想出来，看向晋王的脸色顿时变化，连那楚云黯都是有些怀疑，陈百川只是忍笑看着，而陈薪和那郭诗只是默默不语，站在原地不动。

楚晋脸色僵了一瞬间，顿时正色道“这就不必了，若是想要邀请我，就让我的未婚娘子一起如何？”

“未婚娘子？前日里听闻晋王和柳大小姐有婚约在身，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倾无言有些意外的惊讶着。

这时候的楚云黯差点咬碎了牙，接连冷笑，看向柳仙那得意的神色暗骂了一声：贱人，便直接转身离开，在她眼中，自己高高在上，又何必跟柳仙这样的俗人计较？

只是看到自己喜欢的男人承认是别人的夫婿，这让她楚云黯有些难受，却又想起柳仙的那句话，她敢为了楚晋负了师恩，废了天道么？

这必然是不敢的。

“是真的，我和柳仙，不日便会成婚。”说到这里，楚晋转头看到了一脸漆黑不爽的柳仙，顿时心里暗自得意，能够整到柳仙一次，或许也是不错的。

“那既然这样，我自然欢迎柳大小姐了，正巧今日有些技痒，就在里面给两位弹奏一曲如何？”倾无言笑颜如花的说道，十分热情，倒是和善至极。

“求之不得。”楚晋淡笑，一把拉住了正在后退的柳仙。

“喂，大冰块，你搞什么，拉我干嘛。”柳仙郁闷，自己只是来看看热闹，还莫名其妙接了个武斗的赌约，还被拉去听曲，自己是真的不懂这东西。

在众人艳羡的眼神之中，楚晋带着柳仙进了内阁。

庄不夏今日里却是没有出现，倾无言亮完相，众人便逐渐的散去。

陈百川迟迟未走，站在江畔看着江水，不知何时，陈薪站在了他的身后，身子矮出一截，在他的身后显得格外的纤弱。

“陈大小姐还不回军营之中？”陈百川回头，有些轻浮的笑道。

陈薪见过的大风大雨不少，幽幽看向了楼阁之中，她亭亭玉立身姿挺拔，身上的衣服更加显露出了匀称标志的身材，眼神略带冷意，道“柳家若是得到了庄家的支持，就没那么容易搞垮了。”

“搞垮？陈大小姐在说什么？陈百川才疏学浅，不能理会这其中的真谛。”

陈薪冷笑，冷眼飘过了陈百川一眼，怎么也不可能相信这人的回答，他若是不懂，那数次暗杀柳仙，几次搞乱的人岂不是平白多出来的？

“陈公子不必跟我装，那兴隆帮，还有几次暗杀柳小姐的人，相必都是出自你手，既然有野心，不妨，我们合作？”陈薪是一个很有头脑的女人，知道陈百川的所做，不然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说出陈百川的事情。

“陈小姐，似乎很了解我的事情？”陈百川微微有些诧异，眼神微眯身上有一点危险的气氛，毕竟这些事情她陈薪若是知道，不代表柳家的人不知道，尚书府说大不大，一个柳家怕是足以让尚书府几百条人命偿命。

“算不上了解，只是知道一些您的旧事，要是被帝王知道你这个尚书之子偷办赌场，还谋害朝廷命官的后人，怕是你不知道怎么死的。”陈薪看江面缓缓开头，从她嘴里说出来却不见半点的怒意。

“威胁我？”陈百川气笑了，接连冷笑了两声，突然脸色一冷，郑重说道“陈大小姐居然威胁我？那就别乖我不给你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