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爸石化

“爸你赶紧跳吧！你跳完了，我好找医院要赔偿去！要是能赔个百八十万的，我和我妈下半辈子就吃喝不愁了！到时候我再给我妈找个城里老头当对象，以后她老人家就再也不用干农活了！”

在老王的石化中，王谦满不在乎地走出了病房……

王谦不想干小组长，主要原因是工资低，其次是他不愿意在林海县呆。

王谦的工作是在KTV当保安，以前还当过酒吧、饭店服务员。以他现在的年级和学历，能找到的工作大抵不过这些。

这些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工作，即便是在林海这样的小县城也可以轻轻松松找到。

可王谦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他有很多高中同学家住在县城，而且能住在县城的，都是家庭条件还不错的。

设想一下，要是自己的同学去KTV唱歌，看见他王谦在这当保安。去酒吧喝酒，去饭店吃饭，看见他王谦当服务员。

他王谦的脸往哪放？

什么破小组长，谁爱干谁干，反正劳资不干！

什么破林海县城，谁爱呆谁呆，反正劳资不呆！

出了医院的门，王谦一头扎进了医院斜对门的“星海”网吧，继续撸“绝地求生”了，留下老王独自在病房里郁闷。

老王郁闷。

当下比老王更郁闷的还有一个人。

陈大壮！

自打村里下午宣布王谦当选为新阳村第四村民小组的小组长后，陈大壮就险些气炸了肺。

当场发飙是不可能的，毕竟村委会不是撒野的地方。

回到家里，他立刻开始给四组村民家里打电话，没电话的打手机，没手机没电话的上门找。质问他们为什么不说话算数，把票投给自己。

可是，他却越问越气。

四组总共有八十一户人家，整整三百二十口人。

陈大壮从傍晚问到大半夜，问遍了这八十一户人家。

这八十一户人家纷纷都表示：自己的票投给了陈大壮。

而现实却是，他陈大壮只有区区十五张选票。

也就是说，这三百二十人，有三百零五个对他撒了谎。

可他明知是谎却没办法拆穿。

因为投票是不记名的，谁选的谁他根本就不知道！

最让他生气的是王谦他爹王有才。

他打电话问王有才，为什么说话不算数不选自己。

王有才在电话里信誓旦旦的表示，老王家一家三口的票都投给了他陈大壮。

陈大壮立刻怼道：你王有才在医院躺着，你老婆萍萍忙着在地里割油菜没来村委会，你儿子王谦子在选小组长的时候溜了，你们怎么给我投的票！？真是胡扯＋放屁！

被揭穿的王有才立刻脸不红心不跳的回怼：你打了我儿子还想让我给你投票？老子往你家投两个原子弹你要不要！

陈大壮气得一宿没睡。

最让他生气的不是四组的老少爷们说话不算数忽悠自己，而是王谦那家伙当上了小组长！

他想了一宿，最终决定：

把王谦那家伙给拉下来，自己上位！

即便自己上不去，那也得把王谦拉下来！

找谁好使？

村里能管着小组长的，一个是村长，一个是村支书。

村长王祥是王谦的本家哥哥，俩人算是死党，找王祥来办王谦，肯定不行。

那就找村支书李世文！

第二天天还没亮，陈大壮便敲响了新阳村党支部书记李世文家的大门。

李世文今年五十五岁，上世纪六十年代从部队复员回村后，便在村里当起了民兵连长、生产队长。

“改开”后，李世文被选为村长，九十年代初，他又被选为村支书。

至今，他在新阳村已经当了十几年村支书。

种了一辈子苹果园的李世文家庭条件虽然在新阳村只属于中等水平，可他却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人，没有之一。

因为他公正、热心。

村里老少爷们不管谁家需要帮忙，他二话不说就去帮忙。

不管谁家、谁与谁发生矛盾，他总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去调解说和。而且帮理不帮亲，站在道理上说话，从不偏袒谁，向着谁。

“大爷！开门啊大爷！大爷！”

陈大壮把李世文家的大铁门敲得砰砰直响，敲得李世文家院里的狗一阵狂咬。

光着膀子的李世文刚拉开门闩把门敞开一条缝，陈大壮肥硕的身子便挤了进来，险些把李世文给挤个踉跄。

鲁省是孔孟之乡，最重亲缘等礼节。

祖祖辈辈同住在一个村的老少爷们，多多少少之间都会有些亲缘存在。

就像李世文和陈大壮，和王谦。

陈大壮爷爷的爷爷的姑奶奶嫁给了李世文爷爷的爷爷，论辈分，陈大壮得管李世文叫表大爷。

而王谦的妈妈的爷爷与李世文老婆的爷爷是一个太爷爷的，论辈分，王谦得管李世文的老婆叫姨，管李世文叫姨夫。

虽然这种亲戚关系远到八竿子都打不着，可该叫还是得叫！

“大爷，我要跟你说说关于小组长的事！”

“大壮你说吧。”

“大爷，王谦那家伙不能当村民小组长！”

“有才家的孩子王谦已经年满十八周岁，有选举和被选举的权利，怎么不能当？”

“他十八，我还二十五了呢！大爷，你把他给开了，让我当小组长！”

李世文道：“小组长是你们四组全体老少爷们投票选的，我可没权力开了他，更没有权力让你当小组长。”

陈大壮把嘴一撇：“大爷，虽说我和王谦都跟你是亲戚，可我和你是姑舅亲，王谦和你是姨娘亲。老话说，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姨娘亲不算亲，死了姨娘断了亲！大爷，你可不能胳膊肘子往外拐向着王谦啊！”

一听陈大壮这么说，李世文有些生气：

“什么向你向他的，除了理，我谁也不向！大壮我跟你说，咱两家离得不远，大爷是起小看着你长大的。你心里怎么想的大爷我知道。有才家的孩子当上小组长，是你们四组老少爷们你一票我一票选出来的，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谁也改不了！你要没别的事，大爷我得洗脸刷牙上果园给苹果打药了！”

说着，李世文便回身进了院，拧开水龙头洗起脸来。

陈大壮虽然跟着进了院，却不知道该跟李世文说什么好，见李世文忙着洗脸刷牙也不理自己，他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村长不能找。

村支书不好使。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王谦子那家伙当小组长？

他陈大壮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