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会走在金马3

王翠英梳洗干净后，依吩咐被带到苏无双住的客房。苏无双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瞎眼女，她到此地的本意是为了那匹挂着铃铛的金马，能得到王翠英倒是意外之喜。

她对王翠英温和道：“你以后就跟着我，在我面前也不必拘谨。别的不敢说，吃饱穿暖，不受人打骂，这两点我是可以保证的。”

王翠英微微抬了头，一副不知苏无双说了啥的模样，一双大而无神的双眼，毫无焦距的看着苏无双的方向。

苏无双道：“我知道你听得懂我说得话，只是你很少与人沟通，不善于说话和表达。你不想与人说话吗？”她停了会，又问：“你看得见那匹会走会跳的金马？”

王翠英舔了一下唇，迟疑的开了口，她声音又生，又涩，又慢：“马，喝水，那晚，我，见了。”

苏无双摸摸王翠英的头，温和道：“乖孩子。现在我让人给你拿点吃食，你先好好填饱肚子，然后再舒舒服服睡一觉。你父母已经将你卖给了我，从今往后，你都要规规矩矩听我吩咐。”

过了两天，苏无双交给王县令一叠符咒纸，让他发给三班衙役，除了她指定的一处，将所有水源的地方全贴上。

王县令询问：“可是为捕金马而用？”

苏无双答道：“金生水，火克金。我将远近水源都用雷火符封了，金马要喝水，只有我留下的一个水源处可去。”

王县令听了，遂提了一个小小的请求：“苏小姐，这次捕捉金马，可否让下官跟随，长长见识？”

这种事情，活得再久也不见得能碰上一回。虽见苏无双面露不悦，他还是装不识相，看不懂脸色，等苏无双答复。

因要借助他绵阳县府人力，物力，苏无双给了他面子，冷淡的叮嘱了一句：“跟着可以，眼可看，耳可听，不可多言。”

王县令连连答应：“一切以苏小姐马首是瞻，我绝不自作主张。”

苏无双所选水源之地在荒郊野外。按苏无双推测，那金马被人捕过，一定有了警惕之心，不会再往有人的地方去。

一连蹲守了几个晚上。这一夜，子时刚到，众人耳边由远及近的传来了“的得，的得”的马蹄声。

王县令一下子精神抖擞起来，探着头向马蹄声的方向望过去。

四周一片黑暗，他什么也没看到。

他们五人坐在苏无双用符咒围住的圈内，苏无双的两个家仆，每人手提一个青皮灯笼，从灯笼里透出的光，不明，反倒让周遭一片惨淡的灰。

马蹄声响过耳边，突然消失，王县令背后下意识出了一身冷汗。好在旁边还有人，要不，非把他吓出病来不可。

王翠英起了身，走到池边，撩起了裙子。王县令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看见王翠英开始脱裤子。

王县令感到旁边一阵冷意，他连忙回头，正对上苏无双冷寒的目光。

王县令有些尴尬，他好歹是一方父母官，又是读书人出生，王翠英虽年纪小，但毕竟也是个十来岁的女孩子，他心里有些羞愧的念叨：“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苏无双出了符咒圈，向王翠英走过去。

王县令再抬眼去看，只见王翠英用褥裤罩住一物，已抱着起了身。

苏无双拉开一点裤头，一点金光在青皮灯光反射下，闪了王县令的眼。

王县令也顾不得许多，赶上前去观看。反正在他看来，王翠英的长裙已罩着她光溜的双腿，况且一个小瞎子，从不与外人接触，哪有什么羞耻之心。

金马显露了出来，尺余大小，脖项下带着个小金铃铛，它半低着的头似乎正要抬起，一副慌张状态。它已实化，成了一匹不会动的纯金马，保留着喝水时受惊的模样。

王县令一拍双掌，道：“我知道了，这金马要用女子穿过的裤衩罩住，它就动不了了。我嫌弃王富贵包着它的裤衩，扔了，还专门另打造了个般配的匣子，可好，正好替金马松了缚束，它可不就跑了。”

苏无双道：“土生金，这种有了灵气的金物，一旦沾了土，马上就无影无踪。只有天生异禀的人才瞧得见它。”

苏无双从包裹中取出朱砂，用手指沾了，从马头到马尾画了一道完整的符，朱砂像鲜红的血一样，慢慢溶入金子。

苏无双将金马递给家仆收好，道：“现在它只是一匹普通的金马，王大人专门为它订做的木匣可以拿来一用了。”

一行五人，提着两盏青皮灯笼往回走。因为灯光昏暗，所有人都没有言语，注意力完全在脚下。

不知何时起了雾，更深露重，王县令更觉得寒气袭人，打了一个冷战，他抬头去看身边的人，白雾茫茫间，身边人影憧憧，像隔着几层青纱，看不真切。

王县令心下一惊，正准备开口叫苏无双。只听耳边一沙哑，生涩的声音，极慢的道：“不对，”

王县令惊叫一声，蹦起来，这才发现是他旁边的瞎女，王翠英在开口说话：“这里，我们，刚刚，才走过。”

牵着王翠英手的苏无双停下了脚步，问道：“你确定这个地方我们走过？”

王翠英慢慢道：“是，这户人家，门口挂着好多，好多，大红灯笼，里面锣鼓喧天，应该在办喜事。我们刚刚，已经从这门口走过，两趟。”

王县令左右一看，荒山野岭，黑咕隆咚的，哪里有什么人家？还锣鼓喧天的？他打着颤喝道：“你个小瞎子不要无中生有，胡乱说话。”

王翠英奇怪道：“这么大的锣鼓音你们都听不见吗？这么大座漂亮的宅子，你们也看不见吗？”

苏无双掏出一把符纸，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在青皮灯笼里点燃，向王翠英手指的方向射出去，口中大喝一声：“破！”

就在他们面前，忽然凭空出现了一座青砖碧瓦的大宅子，门口挂着一排的大红灯笼，将周遭都笼罩在它黑暗的大红中，宅门大开着，内里锣鼓喧天，人声嘈杂，透着喜气洋洋。

王县令寒毛倒竖，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衣。他满脸惶恐的看向苏无双。

苏无双淡漠的道：“人家既然不让我们走，盛情难却，我们也进去喝杯喜酒。”

王县令腿肚子抽筋，哭丧着脸道：“不，不让走？我，我可以不去吗？”

苏无双牵着王翠英，带着两个家仆进了那敞开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