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宗天青2

宗天青拉着周沅换了个地方，又开始吆喝：“看僵尸啰，看僵尸啰。”

不大会又围了一群人。

宗天青道：“看僵尸要先出钱。一人一个铜板。”

一个铜板不贵，围观众人纷纷解囊。宗天青示意周沅去收钱。

观众里外围了有五十几人，等周沅收齐了钱，宗天青伸直胳膊，直着腿又开始蹦。

观众发现上当，叫道：“这是什么僵尸，谁要看你假扮的，我们要看真僵尸。”

宗天青道：“僵尸就是像我这样走路的，还没我长得俊。一个铜板你们还嫌吃亏？”

一个铜板也实在不值得闹，几句咒骂就难免了。宗天青乃天师门一个巴掌里数的高手，对什么撞鬼，遇僵尸的祝福语当耳边风。

若真能遇见更好，抓来让它们表演。

宗天青数着钱，兴高采烈，就差手舞足蹈了。

周沅问：“我们这样算不算骗？”

宗天青抬眼看他。周沅道：“当然不是。”

宗天青又低头数钱，边数边道：“他们要看僵尸，我不是扮给他们看了嘛。”他将数完的铜板交给周沅：“要不，我明天给他们表演胸口碎大石。”

周沅道：“还是扮僵尸。”表演胸口碎大、石？不，名字得换，叫大石碎胸口。

到了下个村镇，宗天青又改变了策略。他找周沅拿钱买了几张布匹，将场地围起。在门口交了钱的人，才能进去看僵尸。

当然，还是宗天青自扮僵尸的老把戏。就是出来的人将里面说得一文不值，还是有人想进去瞧瞧。

还有人是抱着我上当，也让你上当的心思，鼓励还在外面的人进去看。

反正一个铜板真不贵。

这样一来，这一天的收入竟有四百多铜板。他们再也不用为吃，穿，住宿发愁。虽然宗天青也没愁过。

周沅在晚饭时找了一家客栈，既吃饭又住店。宗天青得意洋洋，大言不惭：“我终于找到发家致富的财路了。从心，我们今天喝点酒庆祝。”

周沅道：“你以后就叫我周沅。”听见“从心”这两字无端他就怂。

宗天青不高兴，拿大眼瞅他：“为什么？你没把我当朋友？”

我拿你当表哥成吧，周沅怕了他又质问又委屈的眼神：“你愿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周沅又道：“我不会喝酒。”

宗天青大惊小怪：“你不会喝酒，你是不是男人？不是，女人也会喝酒。”

周沅道：“我经常连饭都吃不饱，拿钱去买酒？”

宗天青拍拍周沅的肩：“可怜的孩子。别自卑，我教你喝酒。”

周沅挥开他的手，不会喝酒有什么自卑的？“喝酒有什么好？喝酒太多会影响人的思维，还会让人手抖，手抖就拿不稳刀。”

“拿刀？”宗天青问。

周沅脖子缩进衣领里。

“你还会拿刀？”宗天青再问。

周沅腰直不起来。他拿起面前茶喝了一口：“我怎么喝到了酒味？头好晕，不行，不行，我先回房躺会。”

宗天青见周沅磕磕绊绊的走了，不知是他慌里慌张绊了自己的腿，还是真喝醉了酒。他端起茶杯闻了闻，没有酒味，再浅尝一口，明明一杯水。

宗天青扮僵尸的生意是还不错，但还是吃不起好的，住不起客栈。因为宗天青对钱实在太随意。

路上遇见讨钱的，宗天青就会向周沅伸手要钱，给人两个铜板。而且他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似乎遇见讨钱的给俩钱是天经地义的。

问题是这一路讨钱的老弱病残不少。他们两个大男人都找不到事做，不是宗天青脑子迵异常人，吸引了一批周沅觉得脑子同样有病的人，他们也会饿肚子。更别说那些弱势的人。

肯屈尊讨钱的成年人毕竟是少数，还能勉强应付。结果遇到了一群乞丐，小小年纪的一群孩童。这个世道，真是走到哪里也不缺乞儿。

宗天青不给钱了，买些包子，饼子之类的给他们分食。有些乞儿吃了不走，跟着他们。小孩子很能分辨善恶，要求也不高，一天有两顿，不，一顿吃的也行。

宗天青每一次去买吃食，会先数一遍乞儿数目，然后向周沅要钱。他眉眼弯弯，带着笑意，露出一口白牙，把手伸到周沅面前。

周沅把口袋里的钱用手摸了又摸，数了又数，最后还是掏出来放到他手里。

周沅暗暗道：反正都是他的钱。

这几天，宗天青和周沅都是啃饼子，周沅不让他进饭馆。依宗天青品性，他吃饭，那些乞儿也必定会有口饭吃。

这个，周沅真兜不住。

宗天青把手里啃了两口的饼子随手给了一个乞儿。他对周沅不满道：“我要吃饭，我要吃肉。”

周沅看着他委屈的大眼睛，啃一口饼子，点头：“把我卖了。”

“切，”宗天青道：“不吃就不吃。”

周沅把手里的饼子撕下一半递给宗天青，听见他小声嘀咕：“瘦瘦小小一只，论斤又能卖多少钱。”边说边把饼子塞进了嘴里。

出了乞儿的地界，乞儿就不再跟着他们。小孩也知道，供他们吃喝了几天的人只是他们生命里的过客，不可能老养着他们。

一路向北，竟再没有家户人家，到傍晚，才见了个小村子。两人进了一农户小院，现在他们又累又饿，周沅给了农户二十个铜板，让他们快点做点吃的。

农妇很快端上来两碗面，每碗面上卧着两个荷包蛋。

终于不用啃饼子了，面条也不错。宗天青拿起筷子，优雅而快速的吃起来。等他仰着脖子把面汤也喝尽，放下碗筷时，周沅将两个荷包蛋拔拉到他碗里。

宗天青怔了怔，抬眼看周沅。周沅撇撇嘴：“我瘦瘦小小只的，吃不了。能把面吃完就不错了。”

宗天青把一个鸡蛋拔回周沅碗里，另一个吃了。

晚上两人躺在农家的土炕上聊天，宗天青道：“离这里不算太远，有座山，被人叫僵尸山。”

周沅点头。宗天青有些惊奇：“你知道？”

周沅道：“听说过。两百年前有一位天师练了一批僵尸供自己驱使，临死前，他把那批僵尸封在一座山里，这座山后来就被人叫僵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