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鲛人无泪

这是一尊金身美人的雕像，头发一直垂到了胸口，头上戴着镶嵌着珠玉的王冠，从王冠边伸出两只像是鹿角一样的角，可那美人的下半身并不是修长的腿，而是一条长长的鱼尾。

美人雕像的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可是与美人相比，那婴儿十分丑陋，嘴角裂开直至耳边，露出十分尖锐的牙齿，似乎正在苦恼。

可是美人的表情并不厌烦，反而很慈爱。美人的鱼尾边放着极有光泽的绸缎，有一半搭盖在尾尖上。

仔细看去，美人的表情虽然是微笑，但是却有珍珠做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流下，整座雕像给我的感觉十分凄美。

我拍了拍夏荼：“这是美人鱼吗？”夏荼疑惑地反问了我：“美人鱼不是西方童话故事里的吗？”

“可……”我对着那个雕像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半天：“这就是个美人鱼啊。”

夏荼在我的头顶摸了一把，充满爱怜地看着我：“傻孩子，这叫鲛人。”

我看着那个丑陋的婴儿，撇撇嘴：“所以这个雕像告诉我们一个真理，那就是人和妖是没有结果的，看，相爱的后果很严重。”

夏荼皱起眉头：“你觉得这个婴儿是人类和鲛人相爱的结晶？”我摊开双手：“这很明显，这鲛人虽然是条鱼，但是很漂亮啊，可是她怀里的婴儿嘛……”

夏荼对着鲛人的珍珠眼泪看了半天，声音有点戏谑：“因为那根本就不是鲛人的孩子。”

正当我以为夏荼要跟我说这个鲛人的传说时，夏荼却神色紧张地看着鲛人后面的黑暗处。

我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从刚才右边的楼梯处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我正诧异是什么，夏荼刚才盯着的黑暗处也传来同样的“咯吱”声。

我的心中升起了恐惧感，夏荼把鎏金断魂剑扔给我，再抽出鎏银惊神剑，和我背靠背站在一起，我从粗重的呼吸声都能感觉到夏荼的紧张。

那个金身鲛人的塑像底座升起了一股呛人的烟雾，夏荼立刻提醒我：“快！捂住口鼻！”

那呛人的烟雾消失后，我突然感觉到脚下有水，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刚才的地面已经完全被水浸泡，而且水位还在不断上涨着。

听着越来越大的水声，夏荼指着六个蒲坐，对我吼着：“叶鸣，选一个跳上去！”

我心慌意乱，随便选了一个蒲坐就跳了上去，但是这次可能是我的运气真的不太好，当我跳上去的时候，那个蒲坐晃了好几下，我努力稳住身体，刚要叫夏荼，却从右边的楼梯口走上来几个纸扎的人偶！

那人偶脸上是阴森的笑容，红的夸张的嘴唇，细长的眼睛，加上向上走着的动作，看起来愈加可怕。

夏荼踩着水在金身鲛人雕像上借了个力，对着那几个纸扎的人偶就将鎏银惊神剑刺了过去，本以为纸扎的人偶很快会四分五裂，但是我却明明白白听到了只有金属碰撞才会发出的“咚”声。

不仅如此，那几个纸扎人偶似乎毫发无伤，夏荼却被震的倒退了好几步，夏荼的手对着后面的金身鲛人雕像一推，借助反方向的力将自己送到了几个纸扎人偶中间，然后那几个人偶齐刷刷地转过了僵硬的身体，将夏荼围在了中间。

那几个纸扎人偶对着夏荼伸出了惨白的手，我看出来那手居然只有骨头的形状，夏荼应接不暇，后背被其中一个纸扎人偶抓伤了。

我想跳下去帮他，却发现那水竟然已经漫过了夏荼的腰部，夏荼吼着：“别下来，这水会越张越快的！机关在那个鲛人的身上！”

可是我并不知道如何才能破开这个机关，只能干着急。

夏荼忍着痛对着他面前的那个纸扎人偶狠命踢了一脚，从夏荼倒抽凉气的声音都能猜到肯定很疼。

但是夏荼踢的那一脚也让那个纸扎人偶向后倒去，现在的水已经快到夏荼的胸部了，夏荼挥舞起手中的鎏银惊神剑，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凶狠表情，对着蒲坐之下什么东西砍了一下。

六个蒲坐突然连在了一起，变成了一条船的样子，夏荼的声音十分急促：“我们两个只有一个能出去，你先走，我断后，金身鲛人会带着你到另外的地方，记住，鲛人无泪！”

我还想劝说什么，那蒲坐如同有了发动机一般载着我向着右边的楼梯直直地冲了过去，我趴在蒲坐之上，死命拽着蒲坐的边缘，冲向了黑暗之中。

而夏荼在我晕过去之前留在我眼中的最后一眼，是他背后的伤口流出的血液氲开在了水中。

那蒲坐小船向着右边楼梯冲下去的时候，我一直回头看夏荼，没注意在我的前方有个小球状的东西砸向了我的脑袋，等我看到它的时候，已经躲闪不及，那东西已经砸到了我的脸上。

也许是我对黑暗的恐惧让我的大脑开启了自动保护让我晕了过去，亦或是那个球真的把我砸晕了，总之我是在一片闪着荧光的黑暗空间中醒过来的。

我的身边没有任何能够照明的东西，只有那柄鎏金断魂剑，这是我唯一可以防身的东西了。

我握紧了剑，看了看那些发着荧光的东西，还好不是影视剧中经常出现的那些小飞虫，而是蓝荧光流沙晶石。

既然它们在发光，说明这里也有水，我想了想，用鎏金断魂剑把附近的蓝荧光流沙晶石全部都集中到自己的手边用来照明。

果然，集中在一起的蓝荧光流沙晶石有了大概小夜灯那样的亮度，但是我的手根本捧不下，好在起码可以看到地上是薄薄的一层水。

我摸了摸我坐着的东西，很明显不是地面，感觉是有些发硬的物体，我继续摸着，还有地方像是凹下去的软软的组织，不会是大蛇一类的东西吧？

想到还有这种可能性，我的寒毛瞬间就倒竖了起来，收回了手，生怕坐着的东西突然对我发起攻击咬我一口。

借着蓝荧光流沙晶石的微弱光芒，我大着胆子从我坐的东西上跳下来，突然想起来有什么不对。

我回想起晕过去之前的场景，我是被一个天外飞球砸到了脑袋，然后坐着六个蒲坐形成的小船向着右边楼梯冲下来的，那我坐着的蒲坐小船呢？

这里就是我一开始看到的那个楼梯下面黑暗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夏荼怎么样了？

我努力平静着焦灼的内心，开始想如何自救，如果这个地方就是我一开始从右边楼梯看到的地方，那是不是可以顺着楼梯上到刚才夏荼在的地方？

可是那几个纸扎人偶也是从右边楼梯上去的，那也就说我现在所处的环境中也有那样的纸扎人偶？那恐怖的战斗力让我刚放下的心因为这个想法又瞬间提了起来。

可是我周边明明只有微弱荧光的黑暗，我四处张望，根本看不到有从哪里透出来的光，难不成夏荼仍旧留在朝拜浮屠的二楼，而我和他之间的通道已经完全被切断了？

但是我绝不能等在这个黑暗的地方等死，充斥在我身体里的查陵术士的血液激发了我的斗志，我鼓起勇气，拿着鎏金断魂剑放在身前，深吸了一口气，准备碰碰运气。

老爸曾经告诉我一个办法，在黑暗的环境中，可是试着闭上眼睛，依靠自己的嗅觉和听力辨别方向，所以小的时候躲迷藏我会经常这样。

自小我的听力和嗅觉就比较好，闭上了眼睛之后，嗅觉和听力更上了一个层次，但是这必须建立在我的心情十分稳定的情况下。

我长长吐了几口气，压住自己内心的恐惧，站起来用耳朵听着周边的声音，在我的十点钟方向有滴答的水声，在我的三点钟方向什么声音都没有，那里应该是一堵墙。

有水声，可能是那个楼梯口的位置，没有那几个纸扎的人偶，照这么看来二楼的机关已经关闭，我闭着眼睛向着那个方向慢慢走了过去。

可是我的脚带起地上的水声扰乱了我的判断，我只能走两步就停下，然后判断一下方向，再走两步，再判断一下方向，明明不长的路，走起来却十分艰难。

就这么艰难地走了大概十分钟，我的脚尖碰到了软软的东西，仔细听，有呼吸声，我的心中暗叫着不好，该不会是什么还活着的蛇一类的东西吧？

我蹲下来，仔细听着，却能听出那是一个人的呼吸声，只是刚才被水声掩盖住了，我没分辨出来而已。

可是这个人是谁？还活着，那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摸了摸这个人的手边，有长长的柱状物！是一把剑！这个人是夏荼！

我激动地出声问：“夏荼，是你吗？”那个人却没有任何的回应，应该也是晕过去了。

对！夏荼的背包里有高亮手电，我立刻凭着感觉摸到这个人背上的背包，拿出了手电，可是这时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