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呜鸣蛇与鼣鼠

那长着爪子的蛇形图案我本以为是龙，但是仔细瞧去，却发现这蛇没有角，也没有龙须，形象与龙相去甚远。

蛇形图案的身体是黄色的，但是吐着长长的信子，背上有四只大翅膀，翅膀的尾羽是蓝色，图案上的蛇昂起了头，似乎前方站着它的敌人，看起来十分凶恶。

我指着这个图案：“夏荼，这玩意叫什么？”夏荼很认真地看着我：“叶鸣，你听说过腾蛇吗？”

“龙生九子的九子之一腾蛇我当然听说过，这玩意是腾蛇？我怎么觉得和我小时候看的故事书上的插图腾蛇不太一样？这不会是山寨的吧？”

夏荼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当然不是山寨的，因为这压根就不是腾蛇。”

我恨不得把夏荼的脑袋拧下来看看他的大脑结构里是不是比正常人多了书写着“二百五”三个字的脑回路。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用手在满是泥沙的地面上画着圈圈，夏荼看我这个样子，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给我：“给你。”

从瓷瓶塞处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分外好闻。我想了想，大老爷们嘛生这种气也不值得，况且那味道真的沁人心脾，所以我的鼻子已经先于我的脑子馋涎那个味道了。

我假装矜持地接过那个小瓷瓶，打开了瓶塞，那股子清香比刚才更浓烈了。

那味道让我禁不住凑上去来回闻了好几遍，然后小心把瓶塞塞回去收好了后问：“这香够提神醒脑的，你从哪里买到的？回头能不能带我去买一点？”

夏荼笑得贱兮兮的：“这玩意叫百灵香，是我从于阗的王陵里面拿到的，叶小毛说是给于阗王族的人逝去了以后用于身体熏香的。”

我立刻把那个瓶子扔了出去，那小瓷瓶质量倒是挺不错的，居然在地面上打转了好几个圈都没有碎，然后像不倒翁一样稳稳当当地竖了起来。

这小瓷瓶不会是成精了吧，我嫌恶地看着夏荼：“夏荼你缺不缺德啊？”

夏荼一本正经地回答着我：“缺德那是肯定的，不然能选择当地猫吗？好了，”

夏荼走过去捡起小瓷瓶在我的面前晃了晃：“于阗古国都已经灭亡了，这熏香自然是给死去的人用的，但是不代表他们活着的时候不用呀，要知道，这于阗古国在古代可是玉石和香料的最大产地，这百灵香在于阗都很难得的，你要是不要我可就不给你了，省的暴殄天物。”

我嬉皮笑脸地抢过百灵香，转移着他的注意力：“咱们还是继续聊聊呜鸣蛇的故事怎么样？”

夏荼知道我是在转移话题，不过倒也十分配合，说起腾蛇与呜鸣蛇的故事。

《山海经》中记载，这腾蛇作为龙的孩子，生性平和，但呜鸣蛇却是灾兽，拍动双翼时，能够造成地动山摇之势，卷走方圆百里水气。

我举起手打断夏荼：“为什么龙生的九子在传说中有的性格暴躁，有的性情平和，但是都会躲避龙？”

夏荼白了我一眼：“废话，你爸发火的时候你不跑是打算挨顿竹笋炒肉吗？”

我突然想起来我小时候把我爸惹火了，然后我爸拿着扫帚在西安城追了我三条马路，一直追到我小学的附近，而夏荼就是当时整件笑料的见证者。

时至今日，我已经忘记当初为什么挨打了，但是那个囧境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看夏荼的表情，他肯定也想起了当时的那件事，我咳嗽了声掩盖着尴尬：“那个，咱们要不然还是研究研究呜鸣蛇的生活习性和求偶方式以及作息时间怎么样？”

夏荼的笑声十分张狂，而我只好一直等到他笑完。

好不容易等他笑累了，才断断续续地说起呜鸣蛇在西夏古国的传说……

呜鸣蛇的故事最早源自于《山海经》，在《山海经》的上古传说中它叫鸣蛇，性格暴烈，声音如同敲击磐石一般巨大，只要有它出现的地方必然会出现大旱，所以十分不招人待见。

蛇修炼数百年后化为蛟，蛟居住于江河湖池里，再修炼数百年成为龙，居住于大海之中。

鸣蛇本无足，在数百年的修炼之后如同蛟一般长出了爪子，头上也有尖尖的角，还长出了翅膀。

但鸣蛇的个性过于顽劣，修炼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所以到了化为龙的那一天，鸣蛇的修炼没有达到化为龙的修为，就只有蛟的样子。

而且因为鸣蛇过于顽劣已经危害了人间，故而大昆仑山剥除了鸣蛇已经成为蛟的身份，但是念在鸣蛇修行不易，还是让它保留了蛟的外形，让它重新修炼。

没想到，鸣蛇不思悔改，仍旧不勤修炼，大昆仑山得知此事，便要将鸣蛇修炼为蛟的外形都要夺去，鸣蛇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求了多时才让大昆仑山的主神心软。

但鸣蛇再也不能修炼成为蛟和龙了，只能生活在阴暗之处，不能入河、入海畅游，直至此时，鸣蛇才认识到自己犯下了错误，可后悔也没有用了，于是人类经常能听到鸣蛇的悲鸣，那声音像是人类的呜咽声，呜鸣蛇便由此而来。

我张大着嘴听完了这个故事，沉默了半天问夏荼：“这个故事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一个深刻而简单的道理？”

夏荼捏了捏自己的指关节：“说说看。”我故作深沉：“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是不对的，应该两天打渔三天晒网。”

我感觉下一秒夏荼恨不得拿他手上的鎏银惊神剑直接戳死我。

我笑嘻嘻地又补了一句：“不努力不上劲就会被社会淘汰，是这意思呗？没想到这远古时代的故事倒是也挺与时俱进的嘛。”

大概觉得我是真的无可救药，夏荼指着最后那个彩色的小图案，几不可闻地叹口气：“算了，我还是把故事一次性说完给你听吧。”

夏荼指着像一只兽的图案，如同老师教学生一般地看着我：“这个，叫鼣鼠。”

“啊？”我看着那个棕色的小图案，强忍着笑意：“这是鼠？这个图案从头到脚哪一点长的像鼠？鼣鼠？还不如叫废物呢。”

在安静的环境下，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一阵声响，夏荼同情地看着我：“看，得罪了这里的鼣鼠灵物了吧？”

我咽了口口水：“你不会说的是真的吧？”夏荼耸耸肩膀：“真假自辨，我可没说肯定存在。”

没理夏荼，我凑上前去看着那个小图案，也许是心理暗示的原因，那个原本看起来像是个小兽的图案现在看起来更像是鼠类。

夏荼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鼣鼠的那个鼣字不是废物的“废”，而是鼠加上犬字，读鼣。

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据《山海经》所说，这鼣鼠并不是鼠类，而隶属于兽类，体型极大，但是动作却像鼠，叫声像狗，颜色是棕色的，爪子是黑色的。

不过和呜鸣蛇一样，这鼣鼠在西夏古国的传说中可并不是什么良善之类，模仿狗叫的声音，喜欢吃掉走夜路的落单的人。

我盯着那个旋钮，确实犯难了，照夏荼这么说，四个方位的四个图案，两个在传说中是正面形象，还有两个是反面形象，那到底选哪个？

不会是那两个正面形象的中间位置吧？

我的手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动，夏荼的手指绕着那四个图案转了个圈，问我：“怎么着，下定不了决心吗？”

我诚实地点点头：“两个好的，两个坏的，怎么选？”夏荼弯曲着手指，用关节在连体双尾猴的图案上敲了敲：“你是想说这个吗？”

夏荼收回了手指：“你记不记得在西夏古国流传的传说中，没有托着星星的连体双尾猴属于传说的前半部分，那颗星星是白帝少昊有感于它们改邪归正而赐予的，也就是说，还没有星星的连体双尾猴应该是带来灾祸的形象对不？”

那唯一留下保护人类的传说的便只有毕方玄鸟了。夏荼向后靠了点，留下了位置让我自己上手去旋转那个旋钮。

当我的手放在那个旋钮之上时，玉石的冰凉从玉石之上传递到了我的身体。

旋钮上有根极细的红线，我把它对准毕方玄鸟的图案，慢慢地旋转到那个位置。

我的身体里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我知道是从玉石上散发而出，我如同触电般被弹开，那四个小图案的颜色也愈加鲜艳。

很快，我们看到，那地上六个蒲坐形成的花瓣也四散开来，蒲坐正对着的那面墙慢动作一般地向两边裂开。

四个小图案所在的墙面和左边的墙面虽然没有裂开，但也向旁边伸缩着，露出了原本被墙面隐藏的空间。

直到所有的空间都被打开后，我们才发现这朝拜浮屠的第二层极大，似乎比刚才的入口楼层宽敞许多。

我们把目光看向我们的正前方，就是那六个蒲坐前面的一尊卧着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