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碧明楼

“碧明楼独家秘方晶莹肉！今日只限三十份！先到先得！”碧明楼的小二扯着嗓子站在楼前喊了一声，将大红纸贴了上去。只这一声，便不再吆喝了，可不像别的店，得吆喝着一上午。

只这一声，碧明楼门口一窝蜂挤进了一群人。

孟可意被人挤得东倒西歪，追星跟在后头，几次想伸手去扶，又几次缩回了手。

没等一小会儿，先前那小哥一溜烟跑了出来，在先前那红纸上，写了“今日已售罄”五个大字。待后面排队的人看清这大字，顿时传来阵阵哀嚎。

排在前头的老大爷可不干了，“这今天就没了？”

“是嘞，大爷。今天的晶莹肉已经卖光啦。下次请早!”

“下次？下次什么时候？怎么明天没有？”

“你们这碧明楼也太欺负人了！早不说，让大家伙白白等了这么久，什么也吃不到！”

“就是！有什么了不起，大家都别吃了，去隔壁吃去！”排在队首的大爷大手一挥，颇有挥师出征的气魄。

那小厮一看就是经过大场面的，面色丝毫不改，抬头迅速瞥了队伍，眼看着队伍里的食客们个个骚动起来。眼皮一抬，笑得颇为真诚，“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为了感谢各位这么久以来对碧明楼的支持。咱们少爷说了，今儿个只要在这排队吃晶莹肉没吃到，都送雅座一间！”

要换别的酒楼这么整，老大爷早掀桌子不干了。可这是碧明楼啊！平时吃个饭都得排上三排，一听说今儿可以给个雅座，大爷开心地胡子都翘起来了。

看来这小厮深谙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起义军”首领都被攻陷了，其他人还不是散沙一团，纷纷同意，喜笑颜开地走了进去。

“二位客官，楼上有位公子等您们好久了。”那小厮低眉顺眼，精准地穿过人群，来到孟可意与追星身边。

“公子？哪个公子？”孟可意颇为诧异，但是看追星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她也不多推辞，随着小厮进了门。

没成想，进楼后直直穿过酒楼，撂了门帘，竟是个大戏台。这碧明楼是四合院大结构，方方正正，空出中间一块地界，正好搭了个台子。四周是二层小楼，走廊上也支起了桌子。塞得满满当当，人声鼎沸。

与之相比，戏台子上落寞无比。一个老生咿咿呀呀，早已被身边大闲谈声盖住。

“这么好的戏台子，真是可惜了。”孟可意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谁说不是呢。”那小厮接过话头，就停不下来，“这都换了五六个戏班子了，一直没什么起色。上个月换了福云社，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得，这出了命案，又不行了。”

“这福云社老板死了，也不耽误继续唱戏呀。”

“小姐您不知道，那福云社老板死得，哎呦，死得……害，来咱们这吃饭的都是有头有脸的贵人，多多少少有点在意……”

“福云社的老板到底怎么死的？”孟可意一脸狐疑，每次说到死因，裴峥都闪烁其词，顾左右而言他。

那小厮这时倒学乖了，不接话茬，看向追星。

追星咽了口唾沫，不吱声，通红的双耳却是出卖了他的心思。

没等孟可意继续追问，小厮指着指着个雅间，说到了。

孟可意推门进去，嚯，原来是龙阙和四宝主仆俩。

龙阙正大快朵颐他的晶莹肉，边吃还咂巴咂巴嘴，“这肉啊，还得来店里头吃做好的。”

“爷说得对！”四宝在一旁夹肉倒酒布菜扇风，忙得不亦乐乎。

这边门一响，主仆二人纷纷抬头。

龙阙一看到孟可意，就端起那盆晶莹肉躲在四宝身后，“你！你又来干什么！”

孟可意一看到龙阙这怂样，就想欺负他。

她一把拉过龙阙身边的凳子，单脚踩了上去，露出邪媚一笑，“怎么跟我说话呢！懂不懂礼数！”

“姑、姑、”龙阙这张嘴想喊姑娘，一看孟可意那张脸，又咽了回去。

孟可意斜眼，状似无意般摸到那盆晶莹肉。

“姑奶奶！” 龙阙一把护住手里的碗，“我就想吃个肉！你饶了我吧！”

追星见闹得差不多了，才从门后探出身来，掏出手里的物件儿，“龙少爷，这是给您送盖子来了。”

四宝连忙接过，龙阙拿在手里掂量了一番，竟真是自己那宝贝砂锅，“追星！你们家少爷真够意思！”

追星露出一副“你这不是废话”，走到龙阙身边，“龙少，关于马三的事，咱们还得再聊聊。”

龙阙心中一惊，裴峥这是先礼后兵啊，“这马三可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

追星示意孟可意带四宝出去，“知道知道，就是还有些事情要跟您对一对。”

孟可意得到追星的暗示，领四宝出了门。外头老生快要下场，戏台子旁暂时安静了下来。

“姑、姑奶奶……”

孟可意摆摆手，微笑着说，“你别紧张，唤我可意就是。你放心，你家少爷没事的。”

四宝点点头，心里头想这可意姑娘不跟少爷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很温柔的。

“四宝，你知道福云社吗？”

“知道呀。”

“听龙阙说，你认识福云社的，言……”

“青言言！”四宝接过话，“她与我同乡。当初我们都是被马三拐卖过来的。”

“福云社里其他姑娘也是马三拐卖来的吗？”

……

不知不觉已是黄昏。

孟可意与追星一前一后走在街上。

“最新四大美人图！快来看看！”

街边适时传来吆喝声。

孟可意本来还在胡思乱想，一听“四大美人”，瞬间清醒，凑了过去。

小摊贩看孟可意有想买的意思，吆喝地更带劲了，“姑娘看看吗？最新出炉的四大美人图！嘿！看这个就是真人了！”

孟可意想起夏竹那本被摩挲地起毛的话本子，“给我来一本。”

“好嘞！”小贩手脚麻利地给包了起来，“姑娘，单人图来一张吗？”

“还有单人图？”

“那肯定呀，这四大美人啊，各有一张！”

孟可意眼波一转，“给我来张方恒的！”

“好嘞！”小贩眉开眼笑地。追星跟在后头愁眉苦脸，这姑娘竟然不买自家少爷的图？他可得好好去告一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