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内鬼倚天

赵笔姿与赵四娘虽属姑侄，但是年龄相仿，情同姐妹。她说到动情之处，不禁眼角泛出些许泪光。水润润的眼睛，仿如充满了对赵四娘的思念。在此别无他人的内堂之间，她兀地跪下：“风护法一定请收下画轴，早日寻回赵四娘归来。”

风一诺更是诚恐，也赶忙跪下接过画卷。他说：“赵老师请起。风某不敢受您跪拜大礼。但是我承诺，只要能找回赵四娘大当家，我一定是万死不辞！”

赵笔姿作揖谢礼，才起身道：“我是怕施珞冰那姑娘看上去冰清玉洁，人畜无害，实质暗练邪门魅法——我见今日李少侠年少有为，见到她也喜形于色，大为心动；而吾兄自从见她之后，也经常念叨着要帮小旗招亲；风护法你……坊间传闻你不也曾经在泰华楼，拜倒在她裙下称臣吗？”

“不是这样的。泰华楼一战，我目的在于考验她，看是否值得托付她，去一同找寻大当家的线索。如果她当时闪闪缩缩，遇到困难就打退堂鼓，那么我就不得不把她带回去「寻龙堂」严加看管。”风一诺也站了起来。他有口难辩，但仍然尝试解释他的想法：“不过如果她像她父亲施公那样聪慧机敏，或许她就能找到崔文君给她留下的线索，以及调动到「寻龙堂」以外的力量——对我们找回赵四娘大当家，也是一种莫大的帮助。”

“那……那是我错怪风护法了。”赵笔姿脸一红：“此事因吾兄玄道最近当上了临时大当家，踌躇满志。所以他未必希望四娘……回来。因此，此事我都未曾跟别人说起过。请风护法权衡利弊，再作行动和打算。”

风一诺沉思片刻，回答道：“赵四娘当时是如何跟赵老师说起这个梦？又是如何记录下来？赵老师是否方便详细告诉风某？”

赵笔姿走到内堂一张“醉妃椅”旁，端坐在上面，回忆地讲道：“四娘那天也如今天一般，在院子里观我焚香习字。然后她在这椅上侧卧，午后小酣入梦。忽然，她眉头紧皱，头上大汗淋漓，似乎于梦中与一众梦魇浴血奋战，神色开始紧张和扭曲起来。”

风一诺走近，站立一旁，细细听赵笔姿进行描述，生怕遗漏了重要的情节。

“我见此情景，放下了笔墨。我叫唤着四娘的名字，想把她从噩梦中抽离，并且尝试伸手去摇醒她。”赵笔姿继续说：“当我手碰到她身体那一刻，她神色大变，然后一跃而起，同时拔出「寻龙金刀」护身，警惕地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是在梦中醒来……她少有地长叹了一声，之后跟我把梦中此情此景仔细地描述了一次，请我帮她绘画下来。”

风一诺疑惑地问道：“「摩星宝镜」是藏镜人世代看守的宝物，真气激发之下，的确有打开时空桥梁的功用；而「阴阳勾玉」则被世人视为晦气之物，听说被织二当家后来遗弃，不知道如何辗转到了施姑娘手上。我想到能串起这两件宝物的人，恐怕就是赵四娘的师傅，施姑娘的父亲——藏镜人施莫问了。”

赵笔姿点头赞同，同时讲：“因当时龙虎岗会盟在即，赵四娘只跟我说了有内鬼代号名曰‘倚天’，潜伏在派内窥探《城宝图》宝物，计划分裂「寻龙堂」一事。但是并无说清‘倚天’到底是谁。所以……除了风护法忠心耿耿，而派内的其他人，都未能轻易地相信。”

风一诺行礼道：“‘倚天’当是取‘倚天屠龙’，灭我「寻龙堂」的意思。风某得大当家和赵老师如此器重，实在受宠若惊，过意不去，定当担起护卫派内安全之责任。”

赵笔姿说：“这是四娘她亲口所嘱，所以还望风护法不负所托，调查好宝物一事，并且营救大当家她回来。赵四娘她年纪轻轻就要担起门派重责，实属不易……如今又……”说罢，她又有点凄然神伤，加上内堂灯光晦暗，不禁又泛出些许泪花，以袖掩面地侧向一角。

风一诺忙给予安慰。一面心里想：此事关系如蜘蛛网般错综复杂，如果情报众多的师妹锦上花在旁能给出意见，那就再好不过。但是他又回想起因为自己与柳轻烟不清不楚的关系，在木屋之外得失了师妹。他不禁也一阵懊恼，愧疚自己的失礼。

正在两人尴尬之际，忽听得赵玄道、织金玉和一众家将却在书斋之外入门而来的声音。

两人慌忙收起画轴，仓促地整理衣装脸容，从内堂奔走出外相迎：“玄道老爷吉安！”。

赵玄道早前获知谈判成功，十分欣喜：“笔姿吾妹和风护法果然不负本座所托，又有赖之前锦护法定下的‘隔岸观火’之策！我等齐心协力，「寻龙堂」必定能不惧外侮，再复荣光。”

赵笔姿和风一诺不约而同地拱手作谦虚状，但是依然因为刚才的仓猝，生怕被发现了什么而有所尴尬。

织金玉听赵玄道这样说，功劳跟她丝毫无关，心中不禁恼火，但是又不好发作。她善于察言观色，见庭院台上的墨迹已经干了有好一阵子；而草草之间，赵笔姿眼角似有泪痕，而风一诺又仓皇失态的样子，不由得挖苦道：“光天化日，庭院之内微风和煦，好不惬意。不知道赵老师和风护法，刚才却在内堂之内观赏何等宝物胜景，如此感人动情，犹胜于此呢？”

赵笔姿虽也善于言辞，但是刚才画轴一事不便明言，更被巧舌的织金玉有心追问，一时语塞，脸就更加地红；风一诺本就口拙，只能硬着头皮搪塞回答：“赵老师她……并无其他特别……只是……”

织金玉眉眼之间流露妒意，知道两人定有所瞒。

“小姑老师！小姑老师！”赵玄道身后的家将簇拥之中，一少年奔跑而出，扑向赵笔姿。

赵笔姿如释重负，脸上喜色迎接道：“小旗你也来了！”

多时未见，赵旗胜接近十八岁成年，已经高出赵笔姿半头，但是脸上还是一脸稚气，像个小大人一样。赵笔姿教导过他童年时期的文化启蒙，对孩童培养极有耐心；况且自己又并未婚育儿女，所以对侄儿赵旗胜相当偏爱。二人感情融洽。

“旗胜将在书斋借宿书房。”赵旗胜雀跃地讲：“奉父亲之命，我会协助小姑老师寻找《城宝图》记录在龙津这里的宝物。而风护法也会和我们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