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桃色陷阱

阴暗的屠棚内勾满了血淋淋的猪只牛羊，不见天日。屠宰前的清洗喷头发出了滋滋的嘶鸣，然后是沙沙的流水声，再是冰冷脚镣的碰撞声。却见一个满身伤痕的赤裸少女，双眼无光，面无表情，像只牲畜一样贪婪地沐浴着这死亡气息下的片刻欢愉。伤口破裂及长期关押的原因，身上的淤血、污迹并一切秽物，通通混入了地上本来就有的血腥和恶臭之中，融为一体,随着棚外的雨水，流入早已破败不堪的下水道里。

水声停止之后，少女本能地一哆嗦。然后不知道谁人扔过去一条仿似是由粗麻布袋剪开而成的破布。借助满是针孔的一双手臂，少女勉强把自己裹在了里面，却无法系紧在身上，只好像头待宰的羔羊一般，蜷曲匍匐在地上，避开其他流连在她身上的邪恶目光，保持仅剩的尊严。

虽然下雨，但是并不冷，她却仍然在哆哆发抖。

“你们先散去吧。我有话审问她。”一身火红短束劲装的锦上花冷冷地说。其他人听命而去。

锦上花走近，注视着地上飞燕无神而在闪烁躲避的两眼。

“本来对深陷于毒瘾的人，我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好像现在，你可以有一个改过自身的机会。”锦上花慢慢地说，看到了飞燕眼中闪过一丝求生的欲望。“我先问你。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你明白了么？”

飞燕点点头，整个人缩得更紧。

“飞燕是你的假名。”看到飞燕没有表示，锦上花解释并施加压力：“那两枝新簇簇的峨眉刺和不合八门的步法，指上关节没有对应的老茧，表明你所用兵器和武功都是临时学的；而那个飞燕纹身被打得模糊，为的是掩盖新纹未愈的痕迹；本来是白皙而满是针孔的手臂，则反映你可能深陷毒瘾而被控制。”

舌筋被挑断了的“飞燕”点点头，嘴巴发出呜呜的声响。

“你的任务的确是行刺智叟老爷——不过你目的不在于杀死他，而在于当他被你随身携带的、混有‘百花迷迭香’的火折子和做了手脚的水烟的作用下，撩得情欲难填的时候，制造一个桃色陷阱——好让智叟老爷他有把柄落入你的主使人手中，然后被迫言听计从。我的推测对吗？”

“飞燕”点点头，眼角开始不断流淌出来，不知道是伤心还是悔恨的泪水。

锦上花一下子蹲在少女面前，用力地扶着她的双肩：“狡兔尽，走狗烹。你是被主使人挑断了舌筋和双手的手筋——没有其他人的帮助和足够的麻药，这靠自己一个人违反自身的本能，是很难做到的。我说得都对么？「无双莲华」炎无双！”

“飞燕”，不，少女炎无双缓慢地点了下头，承认这一切。

锦上花印证了她所有的猜想。站立了起来，不带感情地问道：“可惜这些都不是有力的证据，足以指控你的主使人。除非——”

炎无双一惊，先是抱着锦上花的腿，然后又不停叩头。

锦上花低声讲道：“过几天你会作为人质被运走。只要你助我一臂之力，如此这般……或可保住性命。但之后你如果仍深陷毒瘾不能自制，我就爱莫能助了。愿你好自为之！”

炎无双的眼神从暗淡中慢慢有了神采。她咬紧嘴唇，点头答应。

锦上花伸手小心翼翼地帮炎无双系整理和系紧了身上那件麻布袋“大衣”，不让少女的春光再有一点外泄。那细致的动作，犹如在打包一件准备交易的货物。

另外一边，凉亭之内，织金玉也和厉若宁在细雨中对坐，石桌上是几壶荔枝佳酿，熏香醉人。

织金玉已然微醺，粉红菲菲已经爬上肩脖。她娇笑着讲：“这次比武决斗正合我意。经常叫嚣要找回赵四娘的风一诺，他倘若败给龙公子而战死，那我在「寻龙堂」内的障碍物又少了一个；如果风一诺战胜龙公子，而龙公子因此而殒命的话，那么「百花派」内的百花杀手肯定会缠上风一诺。”

厉若宁举杯附和道：“织二当家英明！飞黄腾达，掌控帮派全局之时，指日可待。”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不过我还是有一点不放心。”织金玉收起笑意。心思慎密如她，总有患得患失的时候：“万一龙公子他发觉飞燕不是「百花派」的人而取消决斗，那我们岂不白忙了这么多事情？”

厉若宁似乎早有计划，通红的眼睛一转，说：“按玄道老爷的意思，我们大可以对外声称是对飞燕公开处刑。这样就逼着龙公子顾及帮派名声，无论飞燕是真是假，他都不能完全无视。而只要他肯上门，我们就有对付他的办法。”

“那倒是。”织金玉心安了一些，然后又问：“那个玄道虽然高谈阔论，但是老谋深算，某些位置还是看得通透。他在少壮派家老里面还是颇有威望。而锦上花她精通情报谋略，但是立场摇摆不定，不一定能为我们所用——解决完风一诺，就怕他们两个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厉若宁见四下无人，起身坐落到织金玉同一条石凳上。他见织金玉并无退避，则搂过织金玉的肩膀，轻轻安抚起来：“他们联合得再好，亦不若我们这般心意相通，共同进退吧。正如你所说的，锦上花立场摇摆不定，玄道老爷不会完全相信她的——除非他老树开花，枯木逢春。”

“你是说他要续娶？”织金玉被挑拨得心神荡漾，若有所思：“他虽鳏居多年，但陪寝丫鬟不断。而且他的心思大部分在他的未成年儿子身上。锦上花虽也年轻貌美，但是心目中好像只有她的师兄。哪里像你，如此多情好色，手段极多？”

“那是没有遇上织二当家之前。”厉若宁缓了缓，脑海中又闪过诸多霓裳华服的身影。他讲：“倘若锦上花不能被我们所用，此次除去这个好名重诺的风一诺的同时，我们也可以让锦上花一并陷入与她师兄的桃色陷阱之中无法自救。”

“锦上花又不比智叟——她……哪有这么容易上钩？“织金玉问计，阵阵的红潮已经沿着她的粉脖爬上脸蛋。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厉若宁加重了手部的抚摸动作，让织金玉先是一震，然后又回复娇笑。即使如此，但是她还是阻拦住了厉若宁试图探入她衣裳里面，那对醉醺醺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