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弃子争先

飞燕依然手足被冰冷的金属镣铐所制约，蜷缩在死牢阴暗而冰冷的地板上面，狰狞的脸部扭曲，不时抽搐着身体，发出痛苦的低吟——完全没有了当日的凛然清丽。

紧身的夜行衣发出一阵恶臭，在这不见天日的笼牢里，完全感受不到时间到底已经过了几天。

“砰”的一下，沉重的铁门被打开，借着忽明忽暗的烛火，厉若宁走了进来，打了个特别的眼色。看守的门人心领神会，为飞燕解开了镣铐，放下了小碗的水和干粮，就识时务地留下他们两人独处对话。

“药！药……”飞燕挣扎着爬起身，像个乞丐一样跟厉若宁讨要着。“你说过只要我帮你完成任务……你就给我足够的药物……离开这里。”

厉若宁冷漠地蹲下，从身上掏出一个瓷瓶。他从中掏出几片奇怪的淡黄色的药片并甩在地上。

而飞燕顾不得地上的脏污，迅速地捡起来放进口里，然后因为过于心急，差点噎着而发出连串咳嗽，才又慌忙从破口的碗里喝上几口不干不净的水，才一抖一抖地回复到蜷缩的状态。

“我的确答应过你。”厉若宁胡乱地拨弄着她的头发，感觉像是在为一个破败不堪的木偶公仔整理烦乱复杂的操作引线。“但是现在任务有变。”

“我已经……按你要求……诱惑智叟那个……猥琐的老家伙……给他……重伤……你还想我……怎么样？”飞燕断断续续地讲。

“你做得很好！本来我们都以为，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等敌人送上门。”厉若宁眼咕噜不断地转着，好像为自己的计划被打断而感到烦心：“新的临时大当家说要再审问你一次。”

飞燕挣扎着想坐起来，药片起到了作用，让她不再颤抖，有了片刻的宁静。她讨好地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我都能答应……再来一次……不，几次也可以……我求你……要了我的身子也可以……”

说完她开始疯狂地扑向厉若宁，想抱着他的身体。但是厉若宁手疾眼快地闪开，反手逮住了她的手臂，然后捋高了本来严密遮挡她白皙长臂的袖子——露出手臂上大大小小的针孔，十分刺眼。

“恶心！”厉若宁冷冷地讲，不留任何情面：“毒瘾发作时的人，当然说什么都可以。这都是你自找的。”

飞燕扑了个空，又被厉若宁所奚落，于是眼角开始不停地流下眼泪。“那你想我……怎么样……才肯放过我和我的家人……”

“我需要你永远地保密。”厉若宁说。

飞燕脸上开始漠然，又问：“那你是想我……死掉么？”。

“不！活的诱饵才能吸引大鱼上钓。”厉若宁话语深沉，音量不高，却让人足以觉得生畏和绝望。“你不能死。但代价是再也无法用你的巧舌，再也不能用你的巧手。”

飞燕大惊，知道了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反倒平和起来，喃喃自语：“对！这是我自找的，这是我自找的。从我答应你帮我纹上那个飞燕的图案开始，我就知道我只是一只有去无回的棋子。”

“应该说是从你吃过第一粒药片开始就是。你别无选择！”厉若宁摇了摇他手上那个瓷瓶。伴随着冷峻的沙沙声响，他迅速地制住了飞燕，摸出来一把锋利的尖刀。

直到赵玄道和织金玉等一群家老、亲信和卫兵来到死牢里提审的时候，他们只见到据说是拒不招供的百花杀手——她自己咬断了舌筋和手筋，满身鲜血，面目可怖，已经疼痛得昏迷不醒。

众人没人再敢望多飞燕她一眼——面对如此冷酷和决绝的敌人，他们更加产生了深深的恐惧和不安。

另一边厢，龙公子在听着细柳的汇报，陷入了沉思。

“飞燕多半已经凶多吉少。”细柳讲述着风一诺告诉她的情报。“我们把已经解开的字谜线索交换而来的，明显是一个诱捕我们上门营救的圈套。”

龙公子问道：“派里来消息了么？这个什么燕到底是不是我们的人？”

“尚不清楚 。”细柳回复道：“公子你也知道，孤女们艺成出了「百花派」之后，就自己改个名字独立生活。以前的代号叫飞燕、乳燕、燕菲菲等的就不计其数——好比细柳、春柳、拂柳也很多呢。除非百花冢被围攻此等大事，又或掌门人亲自召集，不然隐姓埋名于各行各业之中，还真不知道她们过去的隐私。

“敌人也是有点斤两，能够知道和利用我们本来为了保护隐私而不去刻意记录——这个信息沟通存在的缺陷。”龙公子搔搔头，讲：“但愿不是你结拜风大哥的好师妹锦上花，她所想出来的计谋吧。”

“公子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细柳一脸害躁。“风大叔他和我结拜是为了救我一命的托辞。不过假如他还是执意要留在「寻龙堂」里为虎作伥，我就跟他割席断义，划清界线。”

“俗话说狐假虎威。如果能有「一诺秋风」风一诺做结拜大哥，是许多江湖人士梦寐以求的东西呢。”龙公子一脸正经：“看来我这次都是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细柳赶忙劝阻：“公子失了这么多血，还没完全痊愈。这事情既然我们已经汇报了掌门「百花仙子」，你就等一下她的指示吧。”

“细柳！你说我待你如何？”龙公子特别地严肃起来。

“公子虽贵为万金之躯，但是与我相处毫无架式。我冒昧地讲一句，你我名为主仆，实为情同……情同兄妹。”细柳小声地回答。

“那就对了。”龙公子洋洋得意地说：“情义才是在江湖的生存之道。倘若真有姐妹为细柳复仇而遭遇厄困，你我是畏惧危险而放弃，还是义无反顾地前往救助？”

“但是万一这是敌人虚张声势的圈套，想引诱着把我们一网打尽呢？”细柳仍然不放心。

“嗯，你的顾虑是对的。”龙公子笑道：“此事终究因我而起。那我就一个人去探个究竟。哪怕打探出并没有我们的姐妹遭殃，那也是一件好事。”

细柳感动得泪流满脸——同时她知道她的主人心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