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祸起萧墙

荔枝湾涌边的游船码头，白天游人如织，络绎不绝。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分，涌边的民居、商铺纷纷亮起了五光十色的灯光，延续白天的喧嚣繁华和欢声笑语到了屋内。

这时，一艘别致的小船停靠在码头边，在等待涌边一个白发老人。

“光绪八年!光绪八年！”白发老人在石碑面前，一面不断用手指抚摸那些已经上了历史年份的碑文，一面哈哈大笑：“你说这个「文澜书院清濠公所」是否会料到，后世少年会把他们立下的一块碑石作为游戏谜底所在呢？”

厉若宁在旁边陪笑，恭恭敬敬地笑附和道：“智叟老爷学识渊博，破解谜题自然不在话下。倘然那个魔人把题目做得深了，那岂不是班门弄斧，让人捉摸不住。反而给自己找麻烦？”

「鹤发龙须」赵智叟捏着白色如雪的胡子，悠然自得，听了一番恭维，自然更是笑得眯起了眼睛：“只要多花些时间，多跑几处地方，我也能破解出所有谜题——我就知道即使抓起那个叫施珞冰的小姑娘，也没多大的用处。织二当家她，三番四次大动干戈，还要调动派内这么多好手，未免太小题大作了。”

“然也。不过「伏虎会」大当家伍子登也不知所踪，织二当家担心怕他下面的帮会各自为政，趁火打劫。”厉若宁辩解道：“天色已黑，回去的船只已经安排好。请智叟老爷登船。”

智叟喋喋不休，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到岸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寻龙堂」上下也不是吃素的……”

话音未落，船内帘幕分开，一双峨眉刺破空而出，直取赵智叟当胸要害。赵智叟一惊，但身形也不慢，往旁边一侧，避开了尖刺，但是心口处衣服却是被划出两道手指粗的口子，霎时之间鲜血迸流。

见一击“燕穿取水”不中，船上那黑衣人顺势跃上岸边，就地一翻滚，回身又是一招“燕返回翔”，身形轻巧，来势汹汹，简单几招已经包含了挑、托、推、拨、扎等变着，加上事出突然，借着夜色朦胧只见兵刃寒光闪闪，令人胆战心惊。

“保护主人！”厉若宁一把拉住赵智叟往自己身后，呼喝其他随从上来接过家老。然后他使出了“百折千回”掌法，重重掌影虚实交叉罩住寒光。黑衣人虽有峨眉刺之长，但是出刺方位角度远没有厉若宁的刁钻和凌厉，居然占不了兵刃优势，反被掌风粘连，几乎脱手。

但是黑衣人越战越勇，毫无撤退之意。脚下步法更似走马穿花，忽而左刺，突或右拉，借峨眉刺的多变，借助指法拨点和手腕拌劲，挽出无数光影刺花迷惑对手，但又暗暗藏有杀着；但厉若宁也不示弱，每每出招都能避实就虚，巧妙地避开了对方来路，同时又借自己刚猛充沛的内力优势，几乎密不透风地侧方反击对方手上要穴，向对方频频施加压力。

“好一招‘燕掠劈翅’，可惜已经被我看穿。”趁黑衣人情急之下的进招力劈之势，厉若宁猛喝一声，反手拨拉，击中黑衣人的手背麻穴。片刻迟滞之间，“铛铛”两下，峨眉刺已经脱手落地。

“我的‘百折千回’八八六十四招每一招，正是你井字八角法的天敌。你算是遇上克星了。”厉若宁得意地讲，手上却不放松缓慢，又再催动掌风，抓住对方招式的破绽，接连两下打在了黑衣人的肩膀之上。

黑衣人闷哼一声，却已经跪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仰脸朝上仿佛坐以待毙。眼看马上第三下就要往黑衣人的天灵盖拍去。

“留活口！”赵智叟在旁边赶上来的随从搀扶下，一边疼痛得面容扭曲，一边生气得咬牙切齿：“我看看是谁那么大胆敢来行刺我。”

“属下领命！”厉若宁化掌为指，却没有打在黑衣人头上，而是刮落了黑衣人蒙在脸上的面罩——出现了一副白皙的瓜子脸庞，紧闭着的眼睛和嘴唇显出与年龄不符的凛然决绝。

竟然是个十八九岁的清丽少女。

旋即几柄刀刃已经架在其脖子上。厉若宁一把蒙住了黑衣少女的双眼，制住了她的下巴关节，又撬开了她的嘴巴，把一块早已准备好的布条塞了进去不让她咬舌自尽。那动作居然就像往牲口嘴里塞上衔铁一样粗鲁却熟练流畅。

“带回去我们「寻龙堂」好生看管和招待。”厉若宁说道。

一个时辰之后，在「寻龙堂」的某处地牢里，黑衣少女刺客被蒙着眼，嘴上仍然被塞住了布条，双手和双脚则被直条条地拷在了一根木桩上。她的身上已经有了被鞭打的痕迹，几处黑色的夜行衣已经裂开，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和笞打过的伤痕。但是脸上依然一脸凛然，毫无惧色。

赵智叟的伤口已经包扎了起来，只是割伤了皮肉，被几个贴身侍卫环绕，坐在椅子上一脸严肃地观看着；厉若宁站在旁边，恶狠狠地指挥着狱卒行刑；而闻讯的织金玉和锦上花匆匆赶来，拜见过赵智叟后，也围着站立在一旁。

“船上本来值班的贴身侍卫不见踪影，多半已经遇害了。”厉若宁向众人讲解道：“其他家老和「寻龙堂」各处堂口我都已经专人通知了他们，请他们加强防备。”

“雷护法和风护法我都用特殊的联络方式通知了。雷护法还在追捕施莫问，他知道智叟老爷没大碍，就嘱咐他的几个弟子前来协助加强护卫。”织金玉冷笑着补充讲道：“风一诺倒是轻松，托病不出，说是委托他的好师妹锦护法为代表。我想他怕是心虚罢了。”

锦上花拱手说：“织二当家请勿过虑。无论这里审问出，谁居然这么大胆敢对我们「寻龙堂」不利。我锦上花定然不徇私情，不会放过他。”

“你们无需多言。厉护法，人已到齐，那就开始把这大胆刺客的口撬开吧。”赵智叟咳了几声，镇住了众人：“连我如此私密的行程居然都被暴露，看来百分之一百是内应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