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因祸得福

远处的启明星已经缓缓升起，天即将破晓。风一诺仍担心细柳与施珞冰的安危——他对自己的解释是：他是在担心寻找大当家赵四娘的线索中断了。

“师兄你在旁人面前的豪迈洒脱，掩饰不了你对赵四娘的倾慕之情。别人可能会认为你是对帮派的忠心耿耿——”锦上花试探道问，一边观察着风一诺脸上的神色：“但这瞒不过我。察言观色看人，分析蛛丝马迹是我的老本行。”

风一诺洒脱地摊手：“我可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你在乎的！不然你对厉若宁出手阻止，大可不必要找个与细柳义结金兰的借口。你说！你是不是舍不得放弃「寻龙堂」护法这个头衔。”锦上花突然逼问。

“我是不能与「寻龙堂」为敌。”风一诺斩钉截铁。

“我知道，你是不能放弃在「寻龙堂」的一席之位，免得帮派的控制权完全落入织二当家之手——这样的话，赵四娘回来的机会就更渺茫了。”锦上花继续一眨一眨她的大眼睛，放出的光芒似乎刺入了风一诺的内心最底层：“所以我是来帮你的，师兄。四大护法里面，虽然我是后来带艺投师，但是数我跟师兄最为亲近。雷护法性急暴烈，虽然武功高强，但莽撞易怒不足以成事，且容易被人迷惑控制；厉若宁色心昭然路人皆知，为了织金玉不择手段，不断笼络人手排除异己；三当家「无尘神僧」不问世事，长年闭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而那帮外强中干的家老们……他们就更不值一提，迟早会被织金玉玩弄于股掌之中。「寻龙堂」没了赵四娘统筹，大家都貌合神离，各怀鬼胎。”

“谢谢你，师妹！「寻龙堂」的分裂不是我愿意看到的。”风一诺接着问道：“我需要怎样做才能得到你的帮助？”

“「一诺秋风」风一诺最宝贵的，莫过于他的承诺了。”锦上花凑到风一诺身旁，毫不含糊地坦然道：“我需要你承诺——你以后所有获得关于《城宝图》和宝物的线索，都必须与我共享。方法是如此这般……当然，在派内支持你的同时，我也会跟你共享你想知道的秘密情报——甚至关于我自己的，一切。”

锦上花身子差一点就挨上了风一诺的胸膛上，和他几乎脸贴着脸。她的脸上飘起绯红，浑身散发着一阵又一阵暧昧的波浪。

锦上花武功并不算高，在「寻龙堂」中主要负责打探情报，跟踪要员。所以她的搜罗手段和情报网络自是不同凡响。这让她有足够的筹码跟风一诺开出条件。

风一诺把手放在锦上花的肩膀，说：“我答应你！”然后又顺势一推，把锦上花推到五步之外，正色道：“师妹的职业病又发作了！我可不同于你的其他针眼。”

暧昧气氛一下子荡然无存。

“师兄就是无时无刻都那么一本正经。”锦上花整理了一下妆容，撅起红唇撒娇。“我跟你开玩笑啦。”

“我知道！但是请原谅我还在担心细柳姑娘和施姑娘的安危，无心玩笑。”风一诺作不好意思道。

“没想到「易命神医」蓝莲花居然隐居在那里。有她在，师兄你少担心。”锦上花反而好像生出了一些羡慕之意：“细柳本无生命之虞。而施珞冰她——龙公子这么特别的人，他都肯献出他宝物一样珍贵的鲜血。施珞冰能够大难不死，自然因祸得福。”

看到风一诺由担忧变成疑惑，锦上花笑了，抢先话中有话地说：“有时候我知道了太多的情报和秘密，反而没有了新鲜感，了无生趣。我愿意跟他分享的人，他的心思又不在我这里。好啦，长夜漫漫而天将启明，我要回「寻龙堂」汇报工作了。再见了师兄。”

说完，她从风一诺手上拿回一身黑袍，熟练地罩着她那团火红的华服，就施展轻功飞檐走壁而去——只剩下一缕香风之中，呆呆地伫立在原地的风一诺。

房间之内一阵淡淡的香烟弥漫，催人入睡。然而，蓝莲花离开了房间之后，细柳的好奇的心却还没得到完全的满足。

龙公子半卧在床上，竖起枕头背靠着，双手靠于胸前，闭着双眼养神，而嘴角则不时展现出了淡淡的上扬弧度。

“你睡着了么？”细柳轻声问。而龙公子摇摇头。

“我在想，织金玉她恩将仇报，竟出手加害她恩公的女儿；龙公子这样拼死相救，对珞冰姐姐如此之好，但她对崔文君也是念念不忘——她的芳心不一定会被你所打动。”

“或许织金玉看到她的家传宝物「阴阳勾玉」辗转落在施珞冰手上吧，更惹起她对往事的种种深仇大恨。”龙公子没有睁开眼，懒懒地分析道：“走火入魔又差点丢掉性命之后，「寻龙堂」上下对她态度的巨大转变，也是促使她如此阴暗性格的因由。若不是她自己聪明机敏，转去运营帮会生意并且做得有声有色，现在的「寻龙堂」根本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对了，公子！”细柳又问：“这次你用了什么宝物来跟「易命神医」来交换呀？派内看守的宝物管得这么严格。”

龙公子话音更懒，显得些许无奈：“「百花派」的其他宝物我自然拿不到手。但是这件宝物我自己能拿得了主意。”

“那公子你还卖关子？”细柳追问着。

“我自打娘胎出生就在「百花派」里长大，自小被喂以各种百花食材，不受污染，算是养尊处优；而且懂事之后，更是跟随母亲学习医理分辨药物，常年浸淫在百草之间。基于先天的基因血统，再有经过这样十几年的培养和练习后天功法，我体内的血脉自带百毒不侵的效果——哪怕是迷烟恶雾，蛇蝎蜂毒，我都能免疫净化。”龙公子娓娓道来。“所以蓝神医她，要的宝物就是趁我在大量的捐血稀释前，抽取我大量的鲜血，加上她特有的手法处理，制成极为难得的「百花血清」。”

细柳吐吐舌头，表示难以想象，更多的是心疼她的主人：“这……神医她不是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吗？她明知道公子你拼死拼活也一定要救珞冰姐姐的性命。”。

龙公子轻轻点头，似有暗示地讲：“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又痴迷宝物，又总落得人财两空。幸好我事先偷偷收起了「摩星宝镜」，不然被她看见了，又不知道会提些什么条件……”

他话语变得轻柔，不再强撑，带着满足的微笑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