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施恩莫问

细柳说道：“难怪看织金玉她年纪不长我多少，但是阅历心机，却远远在我之上。”说完又看了一下龙公子：“公子方才说她与施莫问？——”

“我来回答你吧。施莫问当时还在「寻龙堂」，担任一众赵家子弟承继人的师傅。他一向反对赵无垢修习双修之法。但是赵无垢却是敌不过织金玉大吹枕头风。无奈，无奈！”蓝莲花惋惜着说，似是在痛惜赵无垢的英年早逝，但是脸色又转向鄙夷。“施莫问把他们两个送医的时候，织金玉靠着施莫问源源不绝的淳厚真气灌入支撑，才没有丢掉性命；而赵无垢早已经回天乏术。不幸，不幸！”

龙公子啧啧称道：“嗯。双修走火入魔而送医——那情景似是十分香艳又恐怖。”然后他又不怀好意地观往细柳。“施莫问与他们关系，可能非同一般。不过这也是我自己的推测而已。”

细柳默不作声，脸部泛起一阵红潮，只好追问来转移尴尬：“那么……后来呢？”

蓝神医接着说：“自此「寻龙堂」的家老们原来寄望甚厚的无垢、无尘双胞胎兄弟令他们的族人大失所望。而本来和他们平分秋色的赵四娘在「寻龙堂」中的地位，上升到无人可比，直到现在都无可替代，替代！”

“敢情这织金玉忘恩负义！竟然今天对恩人的女儿痛下杀手！”细柳喃喃道,忽地她有好像明白了什么：“蓝神医如此清楚，莫非当时救织金玉于濒死的，也是您？”

蓝莲花点点头，脸上的皱纹突然拧成一团，好像是回忆到什么愤怒的事情。“那么她定然是用了什么宝物，才从「易命神医」那里换得了性命呀？”龙公子问道。

“赵家的家老们本来对此香艳丑闻已经倍感惭愧难堪，对当时将死未死的织金玉，更曾一度打算让她为「无垢公子」殉葬的想法。可怕可怕！”蓝莲花悻悻地回忆说：“还是在施莫问的争取之下，用织金玉家传的「阴阳勾玉」换回了她的性命。但是，「寻龙堂」那帮可恶的家伙，后来竟然说是那是织金玉的嫁妆，归赵家所有。于是他们又从我手上强行抢夺了回去。从那以后，我就发誓再也不救任何一个「寻龙堂」的人了。可恨，可恨！”

细柳惊讶地轻呼了一声：“那是无价的宝物？我怎么不知道。不就是珞冰姐姐佩戴那对勾玉嘛？”

龙公子微微笑了下：“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然后又转头半开玩笑地对蓝莲花说：“多谢姨妈告知。我们「百花派」可不一样，说好的无价之宝，绝对不会食言。”

蓝莲花忧心的回忆慢慢散去，恢复刚才进门时的得意样，并对龙公子表示赞许鼓励道：“乖孩子，委屈你啦。你刚失去了大量的血液，我就不用你陪我唠嗑了。现在需要多休息，休息！”

细柳虽然身为龙公子的剑侍，但也是初入江湖，不知道有这一层渊源。一时惊得嘴巴张大到可以放入整个的老婆饼。

话分两头。风一诺自离开了蓝神医处，又以其轻功腾跃，故意在附近的街道巷落之间留下真真假假的痕迹，好掩盖其真实的行踪，不让「寻龙堂」的其他好手跟上。

完成之后，他就准备回去他自己的宅邸。但此时正值夜深虫鸣，一片落叶不偏不倚地落到了他的肩膀，令他心神一动。

风一诺并不发话，举手就指向头上茂密的树影之中。“啪啪”的几下，竟被他打下几条了虎口粗的枝条，并许多树叶纷纷落下。同时一个黑衣人影闪入旁边屋上瓦面，似是逃窜而去。

风一诺“哼”了一声，也施展轻功，跃上瓦面。两人一前一后地追赶着往街道屋落的深处僻静一角而去，直到一个乌灯黑火的巷子尽头，黑衣人才一跃而下。

风一诺紧追不舍，却不遥发指力，而是三步并作两步，伸手去拉黑衣人的头巾。“嗖”的一下，黑人人的头巾连带黑袍被拉掉，回头之间，一头酒红色的长发飞舞盘旋。在这黑夜里头，娇媚的双眼放射出火炬一般的目光，厚瓣的嘴唇透露出火花一样的狂热。

黑袍之下，竟是同样火红炽热的华服——剪裁到位，恰到好处地修饰着女性特有的曲线，亦不影响矫健的身躯腾跃翻滚；再有就是扎头、束腰、长靴等装饰穿物，无一例外都是火红的色调。

“师兄好生脚力！”红衣女子道：“今晚够折腾的吧。”

“师妹见笑。”风一诺不再逼近，叹了一口气：“夜晚果然是「锦衣夜行」锦上花的天下。你是何时跟上我的踪迹了呀？”

锦上花听到师兄赞扬，喜上眉梢，但又很快控制住心神：“成也百花，败也百花。那龙公子用百花迷雾和闪光爆竹是镇住了织二当家，然而他倒是忘记了迷雾在你们身上，也会留下气味记号。况且这个味道，还是那么的有特征——”她向风一诺靠近了一步：“跟风师兄身上那股淡淡的少女清香混在一起，跟上你们这不轻而易举吗？”

风一诺恍然大悟，苦笑了一下。自他上次与施珞冰比试落败以来，那种英雄迟暮的感觉越发明显。加上刚才细柳一口一句大叔地叫他，他真是越来越觉得江湖后浪开始狠狠地拍打着前浪。

“你不是与雷护法和他的人手去追施莫问了吗？”风一诺又问：“以你的追踪功夫，过去了这么多天，也会追丢了吗？”

锦上花边摇头边回答说：“「藏镜世家」的人最擅长于藏。追踪需要有轨迹可循，有线索可跟。但是若然他是死心塌地躲在某一角落，不肯出来，那再好的追踪工夫，也无用武之地。”她开始来回踱步：“不过这也说明了，他们应该并无离开广州城。”

“那你跟踪到我们的行踪，又不向织金玉汇报秘密。引我来此，想必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吧？”风一诺淡然道。

“我自然是对你，有所要求！”锦上花眉开眼笑，毫不掩饰自己的炽热之情，一如她身上的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