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各让一步

看着门人们七手八脚地把已经奄奄一息的施珞冰抬进内堂，风一诺还是有点将信将疑。想一同进去看个究竟，却被这位叫蓝莲花的神医下了逐客令。

“「寻龙堂」的人与狗，不得入内！请回吧。送客！送客！”

院子里的几个武师虽然高矮不一，但是都太阳穴暴胀，双目炯炯有神，穿着黑色的劲装显得肌肉线条匀称，腰间腿上没有一丝赘肉。尽管比不上风一诺这些一流成名高手，但是小小屋内居然有六七个这样的武师，主人倒的确不是寻常人家。

龙公子扭头道：“「易命神医」说可以救治的人，就绝对不会有问题。我会照看好细柳和珞冰姑娘的。今日大恩，我不会忘怀。”说罢，不等风一诺回应，就匆匆往内堂赶去。

只剩下风一诺在屋外院子里的月光下，心事重重。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寻龙堂」的秘密议事厅内，家老们依旧围坐着议论纷纷。低头垂立的厉若宁脚跟已经包扎好，因为穴位未完全通畅而偶尔闷哼几声，缓解身体酸麻；与之相反，一旁的织金玉仍然怒不可遏，大声地训斥着回来汇报的几拨帮众，责怪他们依然没找到受伤的施珞冰一行人的踪迹。

“风一诺竟敢对「寻龙堂」帮派中的人出手，真是胆大妄为，目无尊长！”织金玉愤愤道：“俗话说蛇无头不行，何况我们「寻龙堂」这么大一个帮会，怎么能各自为政！今日是风一诺自把自为，如果他不受点教训的话，说不定明日哪个二诺三诺就要跳出来自立门户了。这大当家才失踪了几天就这样，不明摆着叫人家「伏虎会」看笑话吗？”话语中带着深深的不忿和怨恨。

上次与织金玉唇枪舌剑闹得不愉快的白须老者又再出来发话：“风护法自小在「寻龙堂」长大，一向对我派忠心耿耿。尤其在赵四娘尚未接任大当家的时候，就已经主导解决了好几次帮派内外危机。”他的说话平实而富有威望，许多家老都默默点头认同。“我猜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理由？”织金玉似笑非笑：“厉护法只是用些手段逼问「百花派」的一个小小剑侍，而我则是给些颜色给那个施珞冰看看。不然，他们就好像以为我们「寻龙堂」好欺负似的！”

厉若宁附和几句：“织二当家也是担心施珞冰那姑娘心无城府，被狡猾的「百花派」施展手段笼络得手，才加以威吓阻止。那个龙公子妖气冲天，擅长使诈，对施珞冰更是经常露出一副虎视眈眈，志在必得的样子。”他袒露他心中的妒忌和担忧。“倘若施珞冰投向龙公子的怀抱，那么《城宝图》的讯息，我们就受控于人，掌握无几了，愧对「寻龙堂」的列位先人奋斗千年的成果。还望智叟老爷多多理解。”

「鹤发龙须」赵智叟摸了一下他白色的胡须，沉吟不语，仿佛陷入了思考。而织金玉背着众人暗暗给了厉若宁一个责怪的眼神，然后又变成了赞许的目光。一颦一笑，弄得厉若宁自是心中一荡，又再低下了头。

“织二当家和厉护法也在我「寻龙堂」多年，虽资历比不上风护法，但是对帮派忠贞不二的态度和运营得有声有色的业务能力，这些都是大家有目共睹。”说话的人是家老之中一较年轻的人。年纪不大，四十出头，但应该辈分不小，才敢在这个场合里面参与发言。“况且风一诺他也不回来跟我们当面对质，说严重一点就是做贼心虚。”

这人正是赵姓一旁系男子「文心雕龙」赵玄道，按辈分应是赵四娘的叔父。

此番话说到在场某些人的心里去了，让智叟的眉头锁得更紧。他只好回答：“那我们等风护法回来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解释。”他环顾众人，发觉之中仍有不服神色的。他又补充说：“我们各让一步——在雷护法和锦护法没回来之前，我建议请织二当家先打点帮派上下业务，厉护法全力协助，以维持我「寻龙堂」日常运转。代理大当家之事，等他们回来之后我们马上讨论下一步选拔安排。”

众人又再点头附议。织金玉心想二当家一职有名无实，除了她的有限几个贴身侍从和厉若宁手下人马，调动不了其他好手助拳，更拉拢不了其他几个摇摆不定的家老地位。但关于代理大当家的事情，智叟已经让步，她也识趣，不再多言。

稍晚时分，家老会结束之后，在厉若宁的内府，一个坐在太师椅上的女子似乎还在喋喋不休地控诉着她的不满。

“你今天居然不一掌拍死那个细柳，留着还想她当你的人质？”织金玉问道：“「百花派」的女子果然身法了得，如果不是我道破她的弱点，单打独斗，恐怕你连她衣角都碰不到。”

厉若宁唯唯诺诺，像个犯错了的小孩子一样：“哪有东西能瞒得过二当家您。只不过前次在泰华楼我败给了他们阴谋诡计，这次我想给她一个教训——假若一掌杀死她，未免太便宜她了。”他说的时候低着头，但是眼咕噜地转个不停，好像有许多的坏主意和手段正在他头脑运转之中。

织金玉冷哼了一下，说：“色迷心窍！不过逼得风一诺他跳反，也是意外收获。”她顿了顿，露出了旁人不常见的轻佻。她迅速用手指扫了一下厉若宁的鼻头：“不然以他在家老们心目当中的地位，我俩短时间内是无法可比的。这点上你是立了功，又为我负了伤——我应该奖励你。”

左右下人早已被厉若宁屏退。而厉若宁鼻上只觉一阵织金玉特有的迷人香风，心领神会。他半跪下来，抓过织金玉的手掌心，又再用舌尖轻吻起来。

织金玉笑得更灿烂：“若宁！你口中善模仿各种乐器，不知道……不知道这又是何种演奏技法？”

“窃玉，偷香。”厉若宁低声道，想埋头深入往前。

织金玉则一手托着厉若宁的脸，一手轻抚厉若宁的脑后，稳住了他的颈背身形，不让其继续靠近：“好了！目前能到这一步，我已经很满足了。”

房间内只剩下唏唏嗦嗦和花枝乱颤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