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青纱帐暖

厉若宁抢步过去，举手轻轻托着那只几乎没有任何瑕疵的白玉手臂。然后贪婪地似是偷吃香油的老鼠一样，先是逐寸逐步寸地用他的大手抚摸这那双似是无骨的玉手，然后又翻过手掌，轻轻地用嘴唇厮磨着那每一个手指关节，继而用舌尖挠拨掌心。

织金玉被挠得咯咯直笑，心情也转好：“若宁！来，坐在我身边。”

厉若宁此时也不谦让，掀开了青纱帐，径直坐到了大床之上。而织金玉娇媚一笑，把腿放回床上，上半身已经依偎入厉若宁怀内，作小女儿撒娇状。

突然，织金玉忽地鼻子一嗅，正色问道：“看来你去抓捕施珞冰不成，回来不知悔改，居然还有心思窃玉偷香？——哪里来的脂粉香气？”

厉若宁摇摇头：“那可恶的「百花派」龙公子用些迷离的药粉香气，搞得我们只要一运内功，就真气乱窜，气血翻涌。回来之后好不容易才平复过来。”

“我只听闻过他们‘百花迷迭香’乃催情圣药，扰乱心脉，颠覆气血，和你说的症状极像。但此药须以情欲作引，才能不知不觉间毒人于无形。”织金玉不解地问：“莫非你对施珞冰这个小姑娘也起了色心？”

厉若宁以笑遮掩尴尬：“情欲？色心？金玉！自不才我被你垂青入幕以来，我已经几乎不再像以前那样风流好色了——但是你知道，我只是时时刻刻担心你，记挂你，想象能协助你早日取得大当家之位，好跟我双宿双栖，共同开展一番事业。可能只是由于我太想你的缘故吧。”他又不忘讨好织金玉，用手紧紧搂紧怀中人。

“不正经！我才不相信你。你是收敛了，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寻花问柳，对吗？不要企图欺骗我。”织金玉不放过他。

“是的。”厉若宁也不隐瞒：“你高高在上，又要找个赵公子好名正言顺当上大当家。我又何德何能，妄想何时能一亲芳泽？但是相思之苦又无法消除……”他讲起话来眼睛一眨一眨，却好似十分之有道理，却放射出万丈春光。

“现在外忧内患，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况且这府邸内外帮众众多，飞短流长会坏我们大事。”然后，织金玉变脸似的又转回小女孩小鸟依人的模样，一颦一笑尽显天真，一面把厉若宁开始乱窜的双手抓回在自己手里，轻轻地拍了几下：“我劝你一句良言：我们要适可而止，收敛心神，潜龙勿用——你口奏一曲《双声恨》我听吧。”

厉若宁的手掌本来从黑转红润，掌背的青筋暴起，被织金玉的玉指一握，变得服服帖帖；同时拇指被沿着手指骨骼的方向来回温柔地轻扣摩挲，倒也安分起来。只是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一呼一吸不至于惊吓佳人。

厉若宁外号「声色俱厉」，说的是他口技精湛，好色之名远胜武功修为，能空口模仿多种乐器奏曲。此刻青纱帐内一声声丝竹悠长，缠绵动人地消解了婉婉的春心寂寞，却藏不住熊熊的狼子野心。

另一边厢，此刻的龙公子正在一民宿房间之内，对着等高的试衣镜子来回地照了半天。而在床上趴着，边吃着一碗香喷喷的陈皮香草绿豆沙，边在旁边观看的细柳，则嘻嘻哈哈地打趣道：“公子乃是细柳见过，最最最最最最自恋的人了。”

龙公子转向细柳，装作生气地讲道：“你自小在百花冢长大，成年后才随我行走江湖。我吃过的绿豆沙都比你见过的人多呀！比我自恋的人多得去了。”

“哈哈哈！那我跟阅人无数的公子相比，自然无法可比。”细柳笑着回答：“但公子今次也不栽在这个珞冰姐姐身上了？”

龙公子急急忙地辩解道：“哪里哪里。这话怎么说？”

“之前我们风度翩翩的龙公子，出手阔绰，气态非凡，摇着折扇流连于红男绿女之间。文能对诗哄萝莉，武能挥扇追御姐。然而这次——”细柳调皮地眨动眼睛：“这次反倒被珞冰姐姐一巴掌，在脸上打出一朵梅花哦。”

“珞冰姑娘虽然涉世未深，但是她可不同一般的寻常女子。”龙公子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手掌印已经消了好久了，但是他回想起来还是有种火辣辣的感觉。“你等着瞧。冰山也会有被我融化的一天。”

细柳这时放下碗，从床上一跃而起，身上的西装面料极佳，马上毫无折痕。她讲：“我之前在门外黑暗处瞅见那个「声色俱厉」厉若宁的眼睛，就知道他果然人如其名，是个好色之徒。而且他极之心思狡猾，又通音律武功，应该不会甘心久居人下。我担心他为了上位，会不择手段，不会放过珞冰姐姐。”

“他已经是「寻龙堂」四大护法了，再往上也只能当个虚名二当家、三当家而已。”龙公子说道：“赵四娘虽然年轻，可是无论武功人品，在派中声望乃是如日中天，无人能及。何况她可是正正宗宗的赵家人。”

“问题就是出在这里。”细柳用她特有的敏感洞察分析着说：“赵四娘失踪了，不知道是死是生，何时能回来。「寻龙堂」不像「伏虎会」是众多的派别大杂烩，而更多像是一个严谨的家族组织。封建君君臣臣，家老倾轧，九子夺嫡那套，他们倒是保留得挺好的。”

“那他至少要依附一个赵姓女子，才好成事。但目前看来，赵家其他子弟之中，还是泛泛之辈居多。三当家赵无尘又是个男子，且为佛门中人，痴迷武学。除非他……他有龙阳之癖。”龙公子讲。

“目前看来，龙阳之癖姓龙，不姓厉。”细柳说：“希望是我想多了。不过厉若宁贪财好色，手段极多。他的目标也不在救回赵四娘。我们还是要小心保护珞冰姐姐和宝物为好。”

龙公子又再招牌式地邪魅一笑，一掌轻拍在细柳身上。细柳身上原本笔直的西装裤马上多了几丝皱折：“珞冰姐姐前，珞冰姐姐后。哼！我下次再不带你出来江湖游玩了。”

细柳大窘，反言相讥：

“公子喜欢的话，我叫你百花姐姐也可以呀！”

“你敢？看我教不教训你！”

主仆两人又在房内，互相打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