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唇枪舌剑

「寻龙堂」的当家向来由家老们从一众候选子弟中选出，授以金刀为信物代代相传。起初因为是南越王赵佗的亲兵卫士做首领，所以大当家基本都是赵姓族人。当时以「寻龙堂」命名后，就找名家工匠，以一陨星至宝材料加以鎏金，打造成宝物「寻龙金刀」——当时南越国军队建制之中，「寻龙金刀」是除了虎符印绶以外，能调动南越国千军万马的信物之一。

风俗流传下来，而赵四娘是前任当家的独女，不乏旁系赵家兄弟。但是赵四娘武功天资极高，行事机敏，加上又有施莫问做她的师傅，武功和学问自然在同辈中脱颖而出。于是在前任当家隐退之后，她立誓将来即使婚嫁，夫君需要入赘赵家家族这一世俗仪式后，就出任了大当家，获得了金刀，掌控整个「寻龙堂」。而二当家「金玉良言」织金玉和三当家「无尘神僧」赵无尘，则分管帮会下的财务生意和人手行动。只不过「无尘神僧」赵无尘醉心武学，常年闭关修炼，行动常常就由“雷厉风行”四大护法执行。而护法之首「平地惊雷」雷万钧负责统领安排。

织金玉言下之意，就是让各个家老尽快再选出临时大当家，好名正言顺地管控整个「寻龙堂」。不然以她分管财务生意的二当家权限，尽管自身武功也不俗，但是并无多少调动人马的实权。

众家老自然听得出织金玉的意思，议论纷纷。良久，其中一为首白须老者「鹤发龙须」赵智叟答曰：“织二当家所言极是。但是大当家失踪之事，虽然祖上过往也曾发生，但是一般会遗下传继金刀作为凭证授信。而今日「寻龙金刀」亦不知所踪，三当家闭关未出，依我们所见，还是先维持原状，待寻回大当家或者她留下的线索，我们再作商议。”

“那么如果金刀一日不寻回，那是否我们「寻龙堂」的帮会生意就不用做，所有的宝物也不用看守，坐等「伏虎会」的人前来巧取豪夺？哼！现在都新的世纪了，这些陈年……”织金玉停了一停，把一些本来已经到口边的话吞了回去：“这些陈年规矩我们应该有选择地改革。这样「寻龙堂」才能与时俱进，不能食古不化！”

家老们又是一阵哗然，也有较为年轻的几个默默点头表示同意。然而，赵智叟则继续坚持说：“此事关乎重大。我们「寻龙堂」上下同心协力，各安本分，令行禁止，才能历经千年到今，度过无数危险的时刻。哪怕是崖门海战之后，数十万君民共赴国难之时——此条祖训也并无改变。岂能因一时之变化而自乱阵脚？”

“祖上教训我们自然不会忘记。但是时代发展一日千里。智叟老爷，我认为这个事情总得有个时限。”织金玉并不甘心。

“一年为期，我们再做打算。”赵智叟也十分执着，并且不像是等织金玉反驳，匆匆关闭了话题：“织二当家你为门派日夜操劳，身受内伤，也请多多休息。我们不多打扰了。留步免送。”

“咳咳咳……”织金玉也不说话，而是用咳声代替了回答。

风一诺也只一作揖，就随着家老们陆续走了出去。只留下两个贴身侍女和还跪在地上的厉若宁。

织金玉听得众人走远，又再把另一只茶碗摔出。内力加持之下，此只茶碗碎得更加细微。然后又是一阵骂声夹杂着咳嗽声：“不用你们侍候了，你们都出去吧！一群没用的家伙。”

侍女们深知主人发怒不可收拾，听到织金玉这样一说，如释重负，忙借着收拾碎片的机会，连忙行礼退出了房间。

“厉护法！你看看他们，口口声声说什么‘织二当家为门派操劳’，但是心里面真的有我这个二当家么？如果不是我打点生意，帮众们的粤曲茶社、红木家私，甚至奶茶咖啡我都一一去过问经营，那些老不死们还能每天这么自在地舞文弄墨地做什么大师？还不是我们赚回来的钱帮他们自己造神？「寻龙堂」上下的灯油火蜡，周转费用，人工开支，哪一样不是我们一分一毫地赚回来的？”

“二当家所言不差！他们实在是不识抬举。”厉若宁抬起头，谨慎地回答。“不过大当家一失踪，家老们也是各怀……心事。毕竟这个当家之位，他们赵姓族人的其他子子孙孙，表面上和和气气，但是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异心。”

“哼！我就是输蚀在不是他们赵家人。”织金玉恨恨地说道：“也怪那个赵短命，婚期都定了，但我还没行大礼过门，他就去了阎罗王处报到。”

厉若宁咽了一下口水，继续讲：“今时不同往日。未过门你就还是未嫁之身。众多赵姓子弟，二当家可以再挑选一个好夫君，不也一样可以进赵家门，当个赵家人？”

“凭我织金玉这样精明能干，帮派业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武功也只是稍逊各位护法一筹，需要这样靠夫君来上位么？”织金玉先是愤怒，又似是自怜自叹起来：“赵四娘虽然是女儿之身，但武功和才学的确是人中龙凤。加上前任当家女儿身份的光环，其他赵姓族人子弟在她面前，全都黯然失色——他们无一入我法眼。”

厉若宁侧头倾听，确认四周确实再无其他人旁听，再慢慢试探道：“找个男弱女强的夫君，事成之后，二当家不大权在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到时……”

“若宁！”织金玉娇嗔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说话：“你过来我身边。”

青纱帐内余香袅袅，灯光已由刚才大明转调为暖黄。织金玉虽然平时伶牙俐齿，唇枪舌剑，但是声音温软下来，也是娇柔过人，天生带有一种收放自如的魅惑。

“二当家，在下……不敢唐突。”厉若宁低下头，眼珠子却骨噜骨噜地猛转，仿佛在动什么心思。

“堂堂「声色俱厉」厉护法，居然还有不敢的东西么？”织金玉反讥道，带有一种暧昧的笑意：“你就忍心让我委身于那些纨绔弟子，在他们臃肿的身下承欢么？”

说完，织金玉和衣坐了在床边，从青纱帐内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臂，让人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