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诺之赌

来人说话直接而目的明确，很明显也是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到了21世纪，一般表面都有个正当而体面的职业，方便隐藏自己门派身份；平时也很少打斗伤人，违法乱纪。因为在一个有着这么多机遇，只要安分守己就能靠努力达到小康富足的社会环境，很少人再会去为了对门派的忠义而竭尽全力，死不足惜。相反地，他们会尽量谨慎行事，避免惹上牢狱之灾，更不用说要生死相搏。

除非，像《城宝图》一样千年的珍宝秘密，才会应验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谶语，吸引了不同的境内外势力虎视眈眈。

施珞冰仔细又观察了一下：她看不出风一诺，这个客气地讲出要押自己走的人的用意——他既不似是贪财忘义之强盗，也不像是能为五斗米而折腰的喽啰。反而有着天生的豪侠之气，可惜却要与自己为敌；而厉若宁则在一旁鬼鬼祟祟，猥琐的目光从头到脚不断地来回在自己身上打量，使她浑身不自在。

书斋的屋子不大，施珞冰站在了靠里的一角；而龙公子站在与之对角的楼梯通道的烛火旁边，像是在看热闹；风一诺和厉若宁则两人分踞屋子另一对角，拦住了施珞冰前往楼梯的方向。

时值深夜，一时之间，屋子里安静只听得到烛火轻弱的燃烧声，夹杂着灰尘燃烧的古怪味道。

见施珞冰脸露难色，风一诺继续讲：“施姑娘切勿惊恐。风某虽然武功低微，但是说话一诺千金。”他停了停，拱了下手，继续说：“现在首要目标，是需要你协助我们「寻龙堂」找回大当家赵四娘。我曾经受大当家之恩，亦对她有诺言。如果她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一定要护卫门派周全。虽然押施姑娘回去堂口并非我所希望，但是我们几个家老商量过之后，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但愿你能够在我们堂口解开那个「藏镜魔人」留下的线索，解救大当家回来。到时风某就算做牛做马，都会报答冒犯施姑娘的恩情。”

“「藏镜魔人」，你指的是……崔文君？”施珞冰问。

风一诺诚恳地回答说：“没错！赵四娘同他一起穿梭了时空，有金刀在手，一定会将营救的信息留提示和记录给你。你跟那个崔公子似乎关系匪浅，一定会知道他留了线索在哪里，以及如何破解的。”

施珞冰摇摇头：“但是他并无明显直白地指出如何解救的方法。”

风一诺仍然不死心，继续说：“他不留下明显直白的信息，因为他知道这些信息如果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讲到这里，他侧眼看了一下旁边还在摇扇的龙公子：“他们只要获得了准确信息，就会对施姑娘不利，加以性命要挟——我们「寻龙堂」开会也想过这样做，不过我……”

话未说完，已经有点不耐烦的厉若宁突然双眉一蹙，同时发出深沉嘶哑的声音：“打住！风护法。我们「寻龙堂」内部讨论的事，无需向外人解释太多。”他一边踱步，一边讲，眼光却没离开过施珞冰：“如果你好声好气相劝，而有人偏要吃硬不吃软的话，那么也可以教他们见识下「一诺秋风」，风护法独步天下的‘秋风扫穴’功夫！”

“在下武功何足挂齿，只是想遵守自己对大当家的诺言。不尽快找回大当家，恐怕门派之内又会起一番动荡。”风一诺解释道。

厉若宁见风一诺依然自说自话，就抢过话讲：“厉某也是「寻龙堂」护法之一，也希望门派团结一心。现在赵大当家虽然失了踪，织二当家昏迷未醒。但是一定要避免宝物被人乘虚而入而抢走——这点我们「寻龙堂」所有家老观点是一致的。加上摩星岭混斗之后，「伏虎会」的人也蠢蠢欲动。我们不出手，「伏虎会」的人也不会轻易放过施姑娘。所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要施姑娘走一趟。”

厉若宁搬出了当家和家老的威名，见风一诺并无反驳，就要上前就要往施珞冰手腕抓去。施珞冰本能地往后一退，已经到了书架前面，再无退路。

“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姑娘家，并非江湖侠义所为哦。”在一旁一直像是在看热闹的龙公子此时发话。“恐怕传了出去，不仅有损风大侠的美誉，甚至会影响「寻龙堂」的名声。”

“小兄弟此言差矣。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践行承诺。并非有意欺凌。”风一诺一边示意厉若宁停手，一边解释。看得出来在两人之中，他还是占主导地位，且较为顾及名声。「寻龙堂」的组织架构本就源于军队卫士建制，所以上下等级森严，令行禁止。每次行动都有一个指挥者掌控全局。少有像织金玉那样即使图谋不轨，也不敢公然违抗大当家。

龙公子见此，就一摇扇，更加眉飞色舞。蜡烛才烧了不到一半，烛火在他扇子摇动之下，更加飘忽生出光影重重，令人眩晕。“那么请你说说，你奉的是谁的命，又践行什么诺言？”

风一诺又一拱手，正色道：“我刚才已经说过，是奉家老会之命，找寻大当家归位。”厉若宁紧接着又补充说：“同时保护《城宝图》的宝物密码不流失，必要时采取非常手段。这些我们本来毋须跟你等说明——不过如果你想做嫁娘，我们也一于奉陪到底。识趣的，你就让开条路，等施珞冰乖乖跟我们回去。否则，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风一诺脸露羞愧之色，但是并无阻止，默认了厉若宁的说话。

龙公子又是哈哈大笑，不退反进。“我看「一诺秋风」的成名绝技‘秋风扫穴’，论单打独斗，也未必能胜得过珞冰姑娘。不如——”他邪魅一笑，散发出淡淡的诡异神色：“不如我们赌上一把。如果珞冰姑娘的隔空点穴功夫能胜得过风兄，那么你们就不得再与我们为难。”

风一诺虽然口上谦虚，但是自负甚高，甚爱面子。于是没有多想就豪爽地回答：“好！我倒想知道怎么个比试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