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花聚顶

赵四娘手疾眼快，紧随伍子登跳起，而且她身体轻盈，几下翻腾，竟然后发先至，举掌打出重重掌风，护住了崔文君前面；伍子登虽无准备，但在空中从容地拔出“教鞭”，轻描淡写地把掌力消去，又直挑「摩星宝镜」。如是这般两人交手了几个回合。赵四娘虽然掌风绵绵不绝，但是都是守势，护住崔文君点到即止；而伍子登棍法凌厉，却不以兵器硬戳，而是左钻右挑，试图找到掌风的空隙而入。因此两人虽然拳来棍往，但旁人看来却似乎是默契地互有进退，倒像是在石上凌空跳起了舞步一样。

一寸长一寸强。“教鞭”长而灵巧，角度刁钻。伍子登见赵四娘把崔文君护得严密，便另一手捏诀运气，似是要以指力真气直戳崔文君脑袋。赵四娘掌风凌厉，却是以面敌点，力量分散，于是紧急变招化掌为拳，想以拳的雷霆万钧包住这电光石火的凌空一指。这样由掌变拳，自然漏了空隙，伍子登抓住瞬间，以“教鞭”一击得手，取得先机了挑取宝镜——但紧随着宝镜却又被醒悟过来的赵四娘掌风四拍，打落在石上。

能来参加会盟的「寻龙堂」和「伏虎会」的帮众，武功都不俗。这几下双方出手虽然简单明了，但是速度之快，招式变换之奇，力度控制之好，都让人忍不住为之喝彩叫好，分别为自己当家助威。

“你跟「藏镜世家」的人有什么关系？”伍子登见久攻不下，开始厉声喝问，一边要去拿制崔文君肩膀穴道，“他们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赵四娘刚已经漏了先着，眼见崔文君要受制，心急之下借石之力，跃起一掌向伍子登拍出，想通过牵制他来解崔文君之困：“崔公子不会任何武功！伍兄请不要逼人太甚！”

伍子登并不答话，借势一手用“教鞭”戳向来掌，迫使赵四娘不得不避其锋芒；而一手又迅速捉住崔文君肩膀要穴，催发真气频频向他施压。双手虽然分别使了截然不同的功夫，但是却无相互影响，浑然天成仿佛本来就是同一招式。

崔文君只觉肩膀一麻，似有千万只蝼蚁顺着经脉噬食过来，疼痛异常；欲吐未吐之际，另一肩膀要穴又被赵四娘兰指轻扣，指尖之间也传来一股涓涓暖流，与前者汇于胸中，略微减轻了痛苦。只是体内两股真气冲击激荡，说不出话来，额角不断地掉出豆大汗珠。

两人相持不下，通过崔文君身体比拼内力。三人都无暇捡起落在摩星石上的宝镜。而宝镜倒映夜空，在月光和星光下，泛起奇怪的光芒似有辉映。只不过现在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三人身上，并无发觉异样。

伍子登一身蓝衣，肌肤因内力流转也泛起蓝光，滔滔不绝地涌向崔文君。「伏虎会」的先人大多隐姓埋名，看家功夫以守为主，故虽然没有「寻龙堂」的武功那样雷霆一击，但胜在无量似海，深不可测。

另一侧赵四娘虽然内力刚猛万分，但她目的在稍稍与伍子登的内力进行抗衡，而非比拼胜负，故未敢全力施为，谨慎收放。这比大开大合更考功夫，故她浑身通红似火，香汗淋漓。

三人似三花聚顶之形缠斗不止，而施珞冰看得目不转睛，心弦紧扣。她看着崔文君脸上一阵蓝一阵红，大为担忧，身内也似和崔文君心灵感应，气血翻涌不安。她不仅观察到崔文君上的内力对抗，同时也发现「摩星宝镜」映照着这些奇怪的光芒流转，似乎内里也有某种力量被激发起来，心中就更吃惊。她脑中转过无数念头但却动弹不得——自崔文君和赵四娘好戏上演，某个神秘人就点住了她的穴道，让她好像不经意地跌坐在一旁的草丛上。不过这样也好，因为她不会武功，万一两派人拿她来当人质，那就更是危险万分。所以她清楚这个神秘人肯定是在帮忙自己，只是由于某些原因还不能公开露面——她虽然紧张，但是又略带期待：因为赵四娘那句“父女团聚”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人们虽然发现了陨星材料的某些特质并加以利用，但是来自天外宇宙深处的它，是否会有某些功能未被发掘，倒不得而知。不过也可能正因为这样，宝物才弥显珍贵神秘，惹起无数争斗。

“伍兄……令尊的事我们也深表难过……我以金刀起誓……此事一日不水落石出……我们「寻龙堂」上下都会和你……一起追查到底！……我们没必要大动干戈！”赵四娘提出了建议。

“门派中事……「伏虎会」能自己查明白……只需要你答应……把此人交给我们来审问！”伍子登也断断续续地回应道，“……数三下，我们一同撤手……”

高手相搏，胜负本来就在刹那之间。收放自如和点到即止，也难免会误伤他人……何况这次的比武场还是在崔文君体内。

“姐姐不要怕，我来帮你对付他！”久未说话的织金玉突然一跃而起，直奔赵四娘而去，欲夺过金刀加入战团。赵四娘少见地眉头紧皱，不喜反怒——因为织金玉一手想夺过刀柄，却在身形遮挡之下，另一手偷偷点向赵四娘腹部气海位置。

石下围观众人远近不一，眼力有限，几乎没有人发现这个细微的动作。织金玉一旦点中，不但赵四娘性命可忧，崔文君和伍子登也免不了受到余功波及。这情形就好比两人正在用尽全力拔河，但是一旦一方松脱，另一方和“绳索”本身也可能会因突然失能而产生各种情况。

偏偏赵四娘又与伍子登内力较量在电光火石之间，无法分神。眼看织金玉就要得手了——谁知“啪”地一下，另一侧伍子登的“教鞭”突然伸长了两尺。一下把上跃之势的织金玉当胸打落回地，倒地不起。是「伏虎连环」的连环棍！这由百炼精钢做成的连环棍竟是如此巧妙地藏于另一棍中，在危机之时弹射出来。

赵四娘向伍子登投来感激的目光，感激他有如此眼力和襟怀。但并非所有人都这么目力过人：「寻龙堂」诸人看到的，只是大当家受制，和二当家被对方打落在地。一时大家都血气上涌，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