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如墨,凄凉的哀乐声响彻天际。
宁晚身穿着一身白色孝服,跪在棺材前,整个人动也未动。
一阵脚步声愈来愈近,很快,身后传来了一道中年女人的声音。
“你大伯找你,说是明天你母亲出丧的事情遇到了点问题。”
冷冷的看了一眼来人,宁晚起身,拖着跪的发麻的双腿到了隔壁的老屋里。
屋里有两个人。
一个是大伯宁永利,另一个……
“明天出丧有什么问题?”
她无视了房间的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丧事上。
后者避而不答,只是朝她和善一笑,说:“你看看,你这么多年来孤苦无依的,林中这次还回来帮你打理你母亲的后事,不如你就和他复婚,以后你有个依靠,我们也能放心。”
“休想!我绝不同意!”
看到他这副伪善的嘴脸,宁晚咬牙拒绝道,眼底的神色更是一片深沉。
早些年,父亲公司破产的当天,贺林中就伙同那个女人将她扫地出门,以至于她从楼梯上摔下去,一辈子都当不了母亲。
现在那个女人抛弃了她,就想着回来和她复婚?
真是可笑至极!
宁晚转身想走,瞧她这举动,宁永利朝旁边的贺林中点了点头,后者立刻会意,上前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往后一拽。
“嘭——”
宁晚脚步一个踉跄,后腰撞在了桌子角,痛意瞬间蔓延了开来。
“我告诉你,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同意!”
宁永利挡在她面前,看她苍白的脸色,冷笑道:“你要是不同意,你父亲的公司转眼就能破产!”
“我父亲的公司?你还知道那是他的公司?这么多年怎么就没见你承认过?!”
心口的怒火直烧,原本清亮的眼睛,现在溢着无边的怒气。
看她生气,宁永利也没打算争执,对着贺林中使了个眼色就往外走。
他一走,宁晚也没打算留下。
她正想离开,贺林中挡了过来。
“宁晚,今晚过后,我给你在外面买处房子,养你一辈子。”
他缓缓地朝宁晚靠近,而那一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欲望。
看他肥胖的身体愈来愈近,宁晚一把抓起来来桌子上的水果刀,抵在脖子上,目光如炬得盯着步步逼近的男人。
“再往前一步,我让你牢底坐穿!”
“你下的去手?旁边屋子的棺材明天才下葬,你死了这棺材怎么办?”
一脸猥琐的男人贪婪的看着眼前这张面孔,即便已经三十多岁了,依旧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杨柳腰肢、身姿曼妙、面孔清丽脱俗,就连此刻生气的样貌,也看得他喉头发紧。
这个女人,他年轻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好好珍惜?
不过,现在也不晚,她始终是他的!
贺林中猴急的开始解皮带,气息都粗重了几分。
宁晚后背抵在冰冷的墙面上,一双冷漠眸子紧紧的盯着他,她甚至清楚的看到了他眼底的欲望。
握着水果刀的手更是紧了紧,刀锋划破了皮肤,渗出了丝丝鲜血。
她咬了咬嘴皮,压制住了心头的绝望,艰难的开口道。
“你今天放过我,等明天下完葬,我会主动来找你,随你处置,怎么样?”
母亲还没安葬,她不想死。
闻言,贺林中稍微停顿了下来,看着向来孤傲的宁晚竟然主动求情,心头莫名的得到了一丝快感。
“你要是跪下求我,我就考虑考虑。”
宁晚死死地咬着嘴皮,口中尝到了一点腥甜。
这一辈子,她行得端、坐得直,却先后失去了父母,又被逼至如此境地!
贺林中欣赏着她的神态,心头更是无比满足,这一天终于实现了。
年轻时的宁晚一身孤傲,气质冷清,像个不解风情的木头疙瘩,没想到现在一举一动都勾人的要命。
“你要是不跪,我可就脱了。”
他的手放在皮带上,皮带已经解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脱下。
“咚”的一声,宁晚双膝跪地。
她咬着牙,眼底的羞愤已快要蔓延出来。
除了在父母的棺材前跪过以外,这一生,她未曾给任何人下过跪。
脸面早已算不得什么,她只想能安葬母亲。
瞧着她漂亮眼眸如死水一潭,贺林中蹲在她身前,盯着她毫无瑕疵的肌肤,心头又躁动了起来。
他忽然靠近,清晰的发现宁晚紧张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等明天下完葬,我等到的恐怕只有你的尸体,是不是?”
“为了得到今晚的机会,你知道我付出了什么?你真觉得我会放过你?”
“你放心,早年没有珍惜你,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疼爱你。”
说着,他忽然一把抓住了宁晚的手腕,想要把水果刀抢下来。
宁晚瞳孔一缩,看他出尔反尔,顿时头皮发麻。
她死死的咬着牙,在贺林中摸上刀柄的那一瞬间,用力往下一划!
“我死也不会如你们愿!”
脖子上传来了剧烈的痛感,有热流急簌簌的下滑,快速的浸湿了她一身白衣。
盯着她绝然的目光,看着那不断涌出的鲜血,贺林中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大脑受了刺激,一时没了动作。
“哐当——!”
水果刀滑落在地,清脆的声音刺得他浑身一个激灵,慌慌张张从地上爬起来,提着裤子就往外面跑。
外面的哀乐声隐隐约约的钻进了屋里。
宁晚一头倒在地上,身体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体力和意识飞速流失……
很快,宁永利跑了进来,看到屋里的画面,脸色一黑。
他随手拿了一张布,压住了宁晚的脖子,急急忙忙的想要止住不断往外流的鲜血。
“你想死?我告诉你,你们一家人都生死只能由我来定!”
眼看着布被血浸湿,他一双阴鸷的目光盯着气息微弱的宁晚,压低了声音:“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会把你弄去喂狗!”
“你可以试试。”这几个字艰难的从宁晚的牙缝中挤了出来。
“我看你是真的想死了?我还真有点不甘心,本想用你来换点投资,哪知道你和你那老母亲一样,宁死都不同意!”
宁永利咬着牙,看她脸色惨白,气若游丝,明显已无力回天了,直接把堵在她脖子上的布拿开,丢到了一边。
宁晚涣散的目光逐渐凝聚,直直的看着他这张满脸遗憾的面孔。
“你说什么?”
“我差点忘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前者朝她笑了,这笑容配着外面的哀乐,看着很是渗人。
“知道当年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他被压在大货车的车轱辘下,当时也和你现在一样,啧啧,也是你现在这幅表情。”
“可惜了,警方追查了这么多年,也没查到我们头上。”
宁永利蹲在宁晚面前,看着她脖子上的血越流越急,笑的更是嚣张肆意。
“还有你的老母亲,一把年纪了,活着也没用,还不同意你和贺老板的婚事,这种人留着干什么?还不如早点去陪你父亲,你说是不是?”
“你……禽兽……不如!”
宁晚心口不断起伏,四肢百骸都遍布着锥心的痛楚!
她恨不得起来撕碎眼前的魔鬼!
随着她的挣扎,身上的气力流失的越快,空气也只进不出……
看她又痛苦又愤怒,宁永利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低头俯视着她。
“你放心,你和你母亲的葬礼礼金,我也不会嫌少,就算是你们给我的补贴了。”
撂下这句话,他迈着步伐往门外走。
宁晚盯着他渐渐远去的脚步,意识缓缓消散,而手指仍旧紧紧的抓着地面——
在闭上眼的霎那间,她喃喃道:“如果有来生,我要你们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话落,呼吸缓缓停止。
下一刻,身后猛地传来了巨大的吸力,宁晚只感觉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