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迷局中的三人

时间缓慢得恍如无止境的沙漏，蒋澈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反倒有种快要飘飘然的感觉。

而到了第二天晚上，墨守靳从学校回来后看不到蒋澈下楼吃饭，不禁眉心一跳有些奇怪，便向张妈询问原因。

“大、大少爷，蒋小姐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张妈有些心虚，眼神都完全不敢跟墨守靳对视。

“是吗？”墨守靳扬眉，多少看出张妈神色有些不对劲。

“是的。”张妈闪烁着目光低下头去，嘴上还补充道：“我正准备了些饭菜送上楼给小姐呢。”

墨守城本来也觉得不对劲，正要问同样的话，没想到被墨守靳抢先一步问了出来，嘴里嚼着的一块肉便变得没味。

“她不好好在自己的房间还能去哪里？我看那丫头估计是懂得耍小姐脾气，连饭都让人端上去吃。”

“我也只是问问。”墨守靳对蒋澈本不算上心，像她那么个小孩子能做什么，性子又那么怕事胆小。

但他怕的是墨守城又乱来，每次都把握不了分寸剩个烂摊子让人收拾。

在墨守城小时候就有过许多类似的事情，有次捉弄的对象是某个女佣的儿子，过程是怎么样，墨守靳也不太记得，只记得结果就是那小男生从二楼上摔了下去，侥幸捡回性命却从此半身不遂。赔了对方一笔钱后把事情捂住，佣人和她的儿子就再也没在墨家出现过。

如果墨守城不是墨家人，恐怕早就进去了监狱；但如果不是墨家人，是不是就不会养成了放纵不羁的性子？

如果没有人限制着墨守城的所在所为，说不准他早晚会捅出更大篓子；但如果是物极必反的情况下，正因为总被压抑着，他反而有天不知好歹要触及到边缘底线，会不会就有连墨家也没法处理的时候？

如果……

墨守靳唇边一勾，随后就自嘲地苦笑自己为什么要去替墨守城想这些可能，不管未来怎样，那都是对方自己咎由自取，与他半分干系都没有。

胃口不好，墨守靳很快就放下碗筷。

“哥，你不吃了？”墨守城看墨守靳起身准备离开，他也就更加坐不住了，甚至巴不得墨守靳赶紧离开饭桌上楼。

他也大半天没见到那丫头，不知道她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真的连下楼吃饭的力气都没有。可碍于面子，他又不要当着墨守靳的面去。

“恩，我先回房了。”墨守靳说完就往楼梯走去，经过二楼的时候脚步稍微停顿一下，最终对着蒋澈的房门口时，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后继续前往楼上的书房。

墨守城的目光跟随着墨守靳，心理也不由得有了新想法。一向极少过问事情的墨守靳，晚上居然再三对于蒋澈的行踪在意。

难不成他对那丫头有什么想法不成？

一直以来墨守城早看不惯墨守靳那张扑克脸，要是有可能，他还挺想看看这以外的表情。

这种好玩又有趣的事，尤其是折腾墨守靳在意的东西，墨守城只觉从脚趾末端蹿起一股快gan，马上一口气把碗里的汤喝完，立马上楼敲蒋澈房门。

不料敲了半天都没有回应，打开房门里面乌灯黑火的，哪里有蒋澈的影子。

“张妈！”墨守城大吼。

本来还想混过去的张妈被他这么一吼，肥胖的身体立马吓得哆哆嗦嗦，不等墨守城追问，她自己就只好先把真相说出来。

“昨天……昨天我骗她到地下室，我真的只是想吓吓她，只是想开个玩笑，我……”

墨守城没那个耐性等她说完，迅速就下楼，边走边压着声音说了一句：“如果她有什么事，你也不会好过的。”

说什么他都不想让小丫头有事，不然就太遗憾了！

因为他还想利用她去刺激墨守靳，他想看到万年扑克脸变脸的时候，他的日子还很无聊，需要有东西让他排解消遣，他……

心里某处隐秘的地方忽然收紧了一下，但他此刻没有精力去搞清楚那是什么。

后院的地下室那扇门仍然紧闭着，四周一片矮小的植物让那一处看起来更显得阴冷了些，不过是用来放闲置物品的地方，墨守城都不知道几年没来过这一处。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地下室里一片死寂，半分也感觉不到这里有人的气息。

墨守城慢慢的往里面走着，随手打开了墙壁上的灯，地下室顿时一片通明。

他迈着脚步往那木箱子的方向走去，只是一路走着他好像听到了一阵阵心跳的声音，咚咚咚……

他分不清那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是蒋澈的，总之他在往里面走的时候心里竟泛出一丝的后怕。

蒋澈那丫头为什么没有动静了，难道……

墨守城赶紧的冲过去，将木箱子上面的锁打开，在箱盖子打开的那一瞬间，一个小小的身躯从木箱子里倒了出来，满脸苍白浑身都湿透了，那身上的白色纱裙已经肮脏不堪，原本红润的小嘴唇现在也变成了紫色。

瞪着眼睛看着蒋澈那双胖呼呼的小手指已经被血迹染得通红，干涸的血迹还染到了她的白裙子上，脸上……

触目惊心。

无声的空气中仿佛有玻璃杯摔倒地上的声音，墨守城整个人都慌乱，完全不记得要怎么去抱起一个才五岁的小女孩。

蒋澈奄奄一息的倒在了箱子口处，然后墨守城看着她又从箱子口处滚了下来，落到了水泥地上。

狼狈不堪的蒋澈落到了地上，并将站在箱子前的墨守城吓得浑身一颤，赶紧的往后退了几步，待他发现蒋澈的小嘴还不停的在呼吸的时候，他这才回过神来。

要赶紧送去医院！

墨守城没法，只得半她抱了起来立刻冲出地下室。

一秒都等不了的墨守城连忙喊了家里的司机去开车，立刻送到最近的医院去救治。

“喂，喂……你醒醒啊，快醒过来！”她怎么会这么虚弱，伤得这么厉害？墨守城把她抱得极紧，好像手一松开她就会变成风沙流走。

墨守靳也随车跟着去，相比起墨守城的情绪波动，他虽然也被蒋澈的样子惊讶到，但好歹还有呼吸应该不会危及生命。

“哥，她怎么都不醒！”

“你别摇她，试试按她人中。”墨守靳看着墨守城死劲把人摇，不把人摇晕才怪。

张妈被留在宅子里等待，她是因着前一天的事心里忿忿不平的，就想着吓吓蒋澈，可没想过要她的命，就算她再讨厌她也只敢捉弄一下，要人命的事情给她十个胆她都干不来啊。

她在墨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一直折腾到第二天凌晨三点，等到墨守靳和司机先回来宅子里。

门打开的时候，她就紧张兮兮地问什么蒋澈的情况。

墨守靳眼神凌厉地瞥了她一眼，没有答她，带着没有休息好的疲惫坐到大厅的沙发上，手指按着太阳穴才说道：“还活着。”

“唉，我就说她不会死的……”张妈连忙松一口气，动作夸张地拍拍自己的胸口。

没想到墨守靳接着一句把她噎住：“……但她差点就没命了。”

“可……可她现在还活着……”张妈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还活着不就成了？小孩子有点伤什么的都是小事，回来养个十天半月就没事了，大不了她这段时间就当是赔礼道歉好好把人侍候着。

不料墨守靳啪的一声，拿起桌面一份报纸就重重拍下去。

“她有幽闭恐惧症！你知不知道她要是没撑过去你就是蓄意杀人，现在就算活着你也是杀人未遂而已！”按正常人来说，被困十来个小时，一般就是轻微脱水以及小便失禁而已，然而蒋澈的指甲抠箱子抠得断裂脸色惨白，还险些窒息。

在医院里面，医生说要是再晚点，很有可能不是窒息而死，就是因为大脑缺氧变成白痴或者植物人。

“我、我又不知道的……”她哪知道蒋澈有什么恐惧症来着，所谓不知者不罪，她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啊！

墨守靳抬头看张妈，慢慢地说：“你收拾一下自己请辞吧，工资我会让财务多结算三个月。”

“才三个月？”张妈一听到要自己请辞就忍不住红着眼睛叫了起来：“我在墨家做了二十几年，没有功劳都有苦劳呐，这才什么点事儿就居然让我走，才给我那么点工资……我跟兰姐当年像姐妹一样，你们两兄弟我都是看着长大的，你怎么能那么狠心的就让我走哇……”

张妈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一脸委屈到不行。

蒋澈出了事，墨守靳在医院那边看着一切稳定后特意先墨守城一步回来处理事情，免得回头墨守城回来在气头上把事情捅大。

他也困乏了，没空再去看张妈倚老卖老唱大戏，挥挥手让人把他脚边哭喊的张妈撵走，说：“要不是念着那些，就不是我开口让你自己请辞，而是让公安局的人直接请你走。你自己掂量着，是不是要赖在这里等我那个脾气火爆的弟弟回来处理这事？我要是你的话，我赶紧有多远躲多远，不然再多的钱对你来说都没用。”

眼看张妈不吭声了，墨守靳看看时间不早，他待会还得去学校便上楼洗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