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目不视真品

许雪晴闻声顺着陈超的目光，望向男子。

　　秀眉微螓，一脸不解问道：“你是说他手上拿的那个破碗吗？”

　　男子一看就是个普通农民，手里端着缺了个口的瓷碗。

　　怎么看都不像是高级货。

　　陈超怎么会看上这东西？

　　“不是！”陈超眼中异芒闪烁，散发出强大自信，举步朝男子走去。

　　许雪晴心中疑问丛生，来不及多问，疾步跟上。

　　“这碗怎么卖？”陈超走到男子面前，淡淡问道。

　　男子上下打量着陈超，脸上不掩鄙夷。

　　但紧接着看到跟来的许雪晴，眼珠立刻活套起来，掩着欲望，装出一模憨厚模样答道：“俺这东西只送不卖。”

　　“送？怎么说？”许雪晴被勾起好奇。

　　“这种碗，俺那里还有几个，要是有看上眼的贵客包圆，就当赠品了。”男子盯着许雪晴，贪婪之色一闪而逝。

　　比起陈超这个灰头土脸的外卖屌丝，许雪晴无论是气质还是穿着，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光是背着的限量版爱马仕Birkin鳄鱼包，就得六七十万。

　　更别提腕上那不显山不露水的梵克雅宝蝴蝶之夜女表。

　　买得起的非富即贵。

　　这种土豪，一个月未必能见到一个。

　　许雪晴当仁不让成了他物色的头号目标。

　　“两位，换个地方说话？”男子压低声线，做出请的手势。

　　许雪晴拿不定主意，用眼神征求陈超的意见。

　　“走吧。”陈超点头。

　　临转身时，不显山不露水瞟了一眼男子的裤腰带。

　　腰带扣四四方方，黑漆漆看不出材质，上面有着明显手工刻花。

　　能清晰看出是抖翅鹌鹑。

　　身体被闪电贯穿。

　　正是这个图案，唤醒了陈超前世的记忆。

　　这根本不是个腰带扣，而是个剑鞘装具，却被男子随意系在腰上。

　　这东西，就是陈超的目标。

　　两人跟着男子走到一处偏僻角落。

　　角落里，还蹲着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身边放着个布袋，手里盘着串崭新的金刚菩提。

　　见有人来，便站起了身。

　　“是客人。”

　　男子说了句广西方言，伸手拿过袋子，打开袋口。

　　露出里面三个做工精美的青花瓷碗，跟手上拿的截然不同。

　　“都是坑里出的，保真，老板能不能看上眼？”男子把袋口亮给许雪晴看着。

　　“多少钱？”陈超不动声色问道。

　　连高仿都算不上，竟拿来蒙人。

　　不过，正适合打掩护。

　　目不视真品，欲得先舍。

　　这是宫里老太监教的规矩。

　　干这行的人没有不精的，眼力不行要吃死亏。

　　但凡表现出对什么东西起兴趣，立刻就会被人查觉，趁机宰上一刀。

　　陈超不知道现在这世道规矩有没有变，但事关重大，不得不谨小慎微。

　　“好说，这个价！”男子伸出四根手指头。

　　许雪晴皱眉说道：“我们不懂行话，你直接说数。”

　　闻言，男子眼中贪婪之色爆涨：“四万！”

　　连行话手势都看不懂的愣头青，摆明了就是羊。

　　本想开价四千，现在坐地起价，迎风涨十倍。

　　许雪晴闻言对陈超摇了摇头，把他拉到一边耳语道：“青花瓷我家里就收藏了几件，这么便宜肯定是假的。”

　　“我们再找找别的。”

　　“好，听你的。”

　　陈超顺势说道：“四万太黑，我们不要。”

　　说完，便要带许雪晴离开。

　　男子见到嘴的肥肉要飞，不禁露出几分急色，连忙拦在两人面前：“价格好商量，诚心要的，我打八折！”

　　“这东西买回去就是赚，土里出来的，我们也不敢光明正大卖啊。”

　　“我们也不容易，能挣点是点。”

　　“两千，卖不卖？”陈超面无表情问道。

　　许雪晴不知道陈超什么意思。

　　这傻子都能看得出是假东西，为什么还要讨价还价？

　　但她又不好问，毕竟陈超在古通斋表现出来的能力，堪称大师。

　　“兄弟你这么还价不怕被打啊？要不是第一桩生意，我就轰你走了，两万拿走。”男子面带不悦，伸出一个巴掌。

　　他看出来了，想在这个屌丝身上挣多少钱不太现实。

　　不过既然陈超能还价，就说明有买的意图。

　　只要能成交，他就是赚。

　　“你欺负我们不懂？”

　　陈超冷哼道：“四千，不卖就别废话了。”

　　男子闻言跑去跟同伴交头接耳演了几秒。

　　才装出一副难以割舍的样子，咬牙说道：“算了，也是我们有缘，卖你了。”

　　其实心里正暗自得意。

　　一百块钱一个的仿品，成本不过三百块，转眼卖到四千，利润何止十倍。

　　这东西他那一大堆。

　　能宰一个是一个。

　　可笑陈超这个愣头青，以为砍到骨折就赚了。

　　这种人，就是典型待宰的羊。

　　大**一个。

　　“你答应的这么爽快，不知道赚我多少钱……”

　　陈超见他答应，犹豫了一会，故意摆出一副市井小民斤斤计较的样子，不甘心道：“你们得送我点东西！”

　　说着，在两名男子身上乱瞅。

　　最终定格在尖嘴猴腮男子手里的一串金刚上。

　　一指：“你答应过送那个碗，还有那串金刚跟你裤腰带我都要。”

　　“不然我心里不痛快。”

　　“行，送送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男子暗暗透着一丝喜色。

　　麻溜拆下裤腰带，连同菩提和碗，一同交到送到许雪晴手里。

　　四千块，别说搭条裤腰带，给够了衣服都能扒。

　　美滋滋亮出手机，扫码收钱。

　　许雪晴左手拿着金刚，右手提着裤腰带，不知所措。

　她实在想不通，陈超怎么会看上这几样东西。

　青花瓷就不提了，就连她这个外行都知道是假货。

　金刚菩提更是满大街都是。

　更恶心的是这个裤腰带，黑乎乎脏不拉唧，拿在手里都感觉油腻渗人。

　要不是当着陈超的面，她顺手就扔了。

　“嗬！小广西可以啊，把自己裤腰带都卖了，什么来头？”就在陈超刚付完钱后，巷口响起一个散漫戏谑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梳中三七分，倒挂三角眼，体型精瘦的青年男子，叼着烟走到四人跟前。

　男子眉间饱含戾气，眼神泛着不寻常的绿光，阴柔深沉。

　脖子上戴着一枚动物牙，手里还捻着一串和田玉仔料随形坠。

　走路吊儿朗当，晃晃悠悠。

　十足二流子风格。

　走近时，陈超不由皱眉，他闻到一股浓烈的土腥味。

　许雪晴更是下意识朝陈超靠了靠。

　“刀哥，啊哟，托您的福，开了个张。”

　绰号小广西的男子见到来人，一脸谄笑用方言说道：“这没见过世面的傻鸟，买个碗还非要我兄弟的金刚跟身上的裤腰带。”

　“裤腰带？拿来我看看！”闻言，刀哥三角眼睛一亮，落在许雪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