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两人返回医院，何望已经醒了，正抱着一塑料碗装着的水果吃着，而王紫薇正在翻找些什么东西，急得团团转。

“他怎么了？”江怜问李男。

李男正坐在一旁，膝盖上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正跟局里的人查刚才萧张给她发的吴丽雯的信息，随口回道：“找手帕。”

手帕？江怜呼吸都不顺畅了起来。

萧张的眼神落在江怜的身上，看她这模样基本上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李男盯着电脑打着字：“是啊，就放在桌面上，说还挺贵的。”

江怜当下心就凉了半截，她刚才的确在桌面上拿了一条手帕，因为看着太普通了，所以她以为这是医院给的一次性的那种。

江怜心里扑通跳，表面平静：“不就一条手帕，能有多贵啊？”

“五六千。”

江怜一口血没吐出来：“疯了吧，这一条这样的手帕怎么就值这么多钱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王紫薇目光立即扫了过来，阔步走来，脸上满是怒意：“是你！”

按理说呢，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做错了就要认。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如果她没扔的话，她真的会认错，可她刚才随手就扔垃圾桶去了，还是个后脚就来垃圾车的垃圾桶。

五千呢！她被这么一逼问当下就怂了：“可以……分……”她分期付款这四个字都没说完就被身旁的男人打断。

“是我拿的。”萧张道：“我赔给你。”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随便拿我东西！不可能，所以是你！”王紫薇斩钉截铁。

江怜一听这话这乌龟的头算是缩不回去龟壳里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又不是故意拿的，我以为那是医院的一次性手帕，我真没想到是你的，你不能这么说我吧。”

“看，是你拿的吧，现在承认了吧！你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拿了我的东西，还不承认，这不是偷是什么？”

江怜被劈头盖脸暴风雨似的骂了一顿，盯着眼前的王紫薇身体动作比脑袋反应快，抬手就是往他的脑袋劈了过去。

力道不小，江怜手掌都疼，那拍出来的声音跟玻璃摔地上的清脆刺耳。

在场的人都看懵了，王紫薇也懵了半晌，脖子上青筋暴起，怒喊：“你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啊！”

“你打啊！”江怜硬气的挺起胸膛。

王紫薇脸都起红了：“你再动一下试试！”

“我凭什么要听你说！”

“你有本事就再打我一下！”

“这可是你自己非要这么要求的！”江怜说打就打，对着他的脑袋又是一手劈了下去。

王紫薇直接楞在原地：“你还真打？我跟你没完！”王紫薇张牙舞爪地冲过去，被萧张一手拦下来。

“她打我，这小偷居然打我！士可杀不可辱！”王紫薇被拦着动不了，双腿不安分地踢来踢去。

李男也费力地把江怜往后拉：“别跟他计较。”

“他居然骂我是小偷！！”江怜被李男拉着，脚不服气的踢过去。

“够了！”萧张一呵斥，两还不服气的人顿时被震慑住。

因为这地方小医护设备不齐全没有这么多床位，何望跟王紫薇现在都是在急救室里躺着，两人这一顿闹引来了医院的保安，本来医护人员是打算过来严肃批评的，但看到萧张这气场这架势生怕波及自己溜得飞快。

犯错的江怜跟王紫薇并肩站在萧张跟前。

江怜本来是扎着马尾的，刚才在争执中她的头发散了下来，此刻跟炸毛的猫一样，就这样还不服气地瞪着王紫薇。

衣服都被扯歪的王紫薇也同样在瞪着她。

“看什么，还想再打？”萧张语气冷冽，能看出来是真的在生气。

王紫薇梗着脖子，不服气：“是她先拿我的东西。”

“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了不起啊！你刚才是不是还打算不承认！”

“别喊，有话好好说。”萧张一开口，说话跟唱山歌对喊似的两人语调降了下来。

“他不跟我道歉，这件事没完。”江怜抿着唇，眼睛还是红的。

王紫薇轻哼了一声：“行啊，你给我赔钱，我给你道歉。”

江怜：“……”

“我赔。”萧张命令道：“道歉。”

王紫薇更气了：“老大！”

萧张皱着眉，声音蕴含着怒火：“我今天要不是在这里拦着，你一大老爷们的是不是还真打算跟一小姑娘动手啊？”

王紫薇耸拉着脑袋，不敢看萧张，低声道：“我就吓唬吓唬她，没想着要动手，她打了我两下，我面子上过不去啊。”

江怜插话进来：“搞清楚了，后一下是你自己要求我打你的。”

“那也是你先动的手。”

“是因为你先叫我的小偷。”

两人一言不合又开始吵了起来，萧张一阵头疼，弓着手指刮过眉毛：“行，继续吵。”

萧张这一说话，两人又不敢吵了。

“吵个三十分钟。”萧张轻描淡写道。

江怜两只眼睛瞪大：“长辈，这不好吧……”

“老大我错了！”

“开始。”萧张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他们被看得发毛磕磕绊绊地互骂对方，画面异常的诡异好笑。

“何望你数着，一分钟都不能少。”萧张说着招手让一旁站着干着急的李男跟了出来。

医院外，李男刚站稳就给江怜求情：“老大，江怜不是故意的，大庭广众之下她一小女孩多尴尬啊。”

“她打架的时候没想着尴尬，现在倒是想起来尴尬了？”

李男被话一噎，吞下嘴里的话。

萧张从烟盒里抠出一根烟点上，迎着阳光吐了一口烟雾：“他们现在彼此看不惯彼此，一次吵够了，下次就懒得吵了。”

李男想了想，觉得也是。

“吴丽雯的事情怎么样了？”

“上面的人说有些资料很久没有更新了，可能会有出入，所以我需要去一趟吴丽雯的老家查一查。”

“什么时候出发？”

李男笑：“你不是说江怜弄明白凶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吗，等等开了会，如果你没什么交代的话，我就可以出发。”

“需要给你派个人吗？”

“不用，就去办点事一个人反而效率高，只是我走了以后我们家江怜就得麻烦你好好照顾了。”李男这话里还有别的一层意思。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萧张情绪向来都掩饰得很好，只回了一句：“知道了。”

萧张的烟烧到尾巴，被他摁进灭烟沙里，心里憋着话的李男终于借机开了口：“老大，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我们江怜？”

萧张没回答，反问：“她有喜欢的人吗？”

他这回答是承认还是不承认？李男思考了三秒钟回道：“她喜欢萧楚。”

萧张微皱眉：“有多喜欢？”

“反正就挺喜欢的，还说以后要嫁给萧楚的那种喜欢。”她这说的是实话，江怜确实这么说过，但她也就是这么一说，李男听着可完全没有感觉到她的确是想要嫁给萧楚的心。

她为什么会这么回答，是因为好奇萧张的反应，谁料到萧张什么话都没说，抬手看了一下腕表，用一种跟平常一模一样的平静语气道：“回去吧。”

“哦。”李男跟在萧张的身后走了几步，发现自己什么都没问到，所以他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操心别人的感情事比操心自己的感情事还要心烦。

比起八卦，李男是肯定比不上王紫薇的。李男对工作认真，对其余的八卦事情向来都只是听不会主动去八卦，但萧张跟江怜这对搭配不一样，一个是她尊敬的老大，一个是她的妹妹，这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积极点，两人但凡一方是明确了心意她也能出手相助啊。偏偏江怜一心奔着发财对感情的事情毫无兴趣，萧张又是一个谈判技巧高深的人，哪个都不简单啊。

两人还没走进就听到里面一阵笑骂声，这笑声是江怜跟王紫薇的。

在萧张走后，两人真站着就吵了起来，一开始说的比谁都恶毒，吵着吵着词穷了，再吵到后面两人都乐了，看着对方就想笑，越看越好笑，吵的话也越来越搞笑两人从人到家畜再到食物的形容。笑声是会感染人的，不光他们乐呵，围观群众跟看猴似的乐呵，还有人一边嗑瓜子一边看他们吵的。

何望看着觉得丢脸无比，一张脸又红又恼，想要刨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只要你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江怜脸皮厚是在市井磨炼出来的，王紫薇脸皮厚是天生的，两人愣是半分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这一点倒是撞一起去了。

两人还意犹未尽的用泡菜跟咸鱼来形容对方，直到萧张走近两人不约而同的老实了下来。

“还吵吗？”萧张问。

“不吵了，我真诚跟咸鱼妹说一声对不起。”王紫薇朝江怜鞠了一躬。

江怜回礼也跟他鞠了一躬：“我真心的对泡菜哥做出赔偿。”

王紫薇又鞠躬：“不用了咸鱼妹，这多大点事啊，哥哥不是这么抠门的人。”

江怜回一鞠躬：“那既然你都说不用赔了，妹妹就不客气了，谢谢泡菜哥！”

王紫薇：“……？？？”

王紫薇礼貌地微笑再一鞠躬：“既然妹妹非要赔的话，那哥哥也不会不领情的。”

“不不不，妹妹是不会让哥哥为难的，既然哥哥都这么说了，妹妹怎么会这么不懂事不领哥哥的情呢？”江怜再回以鞠躬。

“艹……”王紫薇嘴角抽了抽。

江怜露出标准的微笑，双手交握贴在肚子前，客气礼貌道：“哥哥怎么能说脏话呢？说脏话是不好的哦~”

王紫薇脸部都跟着抽搐了起来，咬牙道：“妹妹今天是喝了多少绿茶啊？！”

“这一点妹妹就自愧不如了，妹妹是要靠喝绿茶，哥哥就不一样了，随时随时都散发着绿茶的香气。”

王紫薇：“……”

玩闹归玩闹，工作归工作。

几个人把布帘一拉，围在了何望的病床上。

江怜清了清喉咙开始了自己的个人演讲：“之前我跟各位说过，凑齐三凶不是大吉就是大煞，这件事大家还有印象吧。”

“有。”王紫薇捧场道。

“我刚才跟长辈去山上看了看，用罗盘测了被挖坟的乌海还有任威两人的坟地，发现这两人的坟地都是凶位，包括杨大广的坟地位置也是凶位，在这种情况下不管他们的职业是不是不好的，也可以判断为这三人是凶，正对了我开头说的那句不是大吉就是大凶。”江怜拿出刚才萧张画的那张图纸：“这是长辈给画出来的这三位坟地的线路，这三坟地可以连成一三角区，这凶位三角区的中心点在一颗大榕树下，我开了罗盘判断了一下，那是一块龙脉地。”

“龙脉？”王紫薇倒吸一口气：“是电影里常说的风水宝地中的龙脉吗？”

“对，就是那个龙脉，说实话，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所以我判了好几次，一开始没看出来是因为这颗大榕树在这里挡着，从古至今，龙脉难求，古人对龙脉更是看中，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龙脉附近应该有一个墓。”

“我艹……”提起古墓，王紫薇想到的只有满室的金银珠宝：“也难怪这三人千里跋涉跑来这地方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他们三人应该也是奔着墓去的，所以凶手挖坟取三人的人头骨是因为不知道这龙脉在哪，才会用这种凶残的方式追灵定位，包括杨大广在安燕凤的身上花的符箓也应该是为了探路追踪，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王紫薇问：“凶手费尽心思不知道龙脉在哪，你是怎么看得出来的？”

“我爷爷有教过我怎么看。当然，这个龙脉地势复杂还有大树挡着确实很难看出来，我也是判了好几次才确定的，一般的风水师是不太能看得出来的，凶手会用到追灵这种玄乎的方式也是被迫无奈。”会看龙脉是江怜身为半吊子风水师最拿得出手的技能了，这也是她爷爷蕲州第一风水师亲身传授的给她的，当然，江在中传授给她的时候并没想到有一天江怜会当一个风水师，如果知道他是万万不会教她任何东西。

王紫薇给江怜鼓掌，不是嘲笑，是真心实意的。

江怜也是多多少少有点小骄傲了。

“那你说的后面会出现的那三个婴儿还会出现吗？”王紫薇问。

“当然。怎么说呢，盗墓本来就是一件遭天谴的事情，纯净的婴儿血能吸收一定的邪气，避免报应落在盗墓人的身上，这符箓主要功效就是镇魂辟邪啊。”

他又问：“时间呢？”

“开棺可不是小事，最近的一个吉日是在三天后，我不知道凶手会不会赶在这个吉日开棺，毕竟这只是一个小吉，不是大吉。”

何望抓住了重点：“所以这两天凶手都不会开棺是吗？”

江怜点头：“正常来说是的。”

“老大你怎么看？”何望跟王紫薇问。

“他们三人显然是为了盗墓而来，任威跟乌海的离奇死亡应该跟这墓有关系，所以才会有了这棵树。这颗树的树龄跟杨大广去世的年份差不多，所以推测他应该也是知道危险所以干脆就种了一棵树封了这个位置让村民认为这只是一个福泽之地却没有往深去想这树下可能藏着些什么来警惕后人，也借此掩盖了龙脉。”萧张脑袋里像是有一张思维图，说话井条有序：“一个长达将近六十年的秘密村民完全没有发觉，不会在今年突然发现线索，杨大广既然都已经要封了这个位置不可能会告诉后人。这不会是一个偶然，一定是有一个什么契机，或者是人来触发了这一点，所以这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吴丽雯后人有很大的嫌疑，我们必须要赶在他们下手之前把整件事调查清楚。”

江怜每次听萧张说这些的时候总有一种听数学老师在讲课的感觉，她脑袋跟不上去，又不好露出自己没听懂的模样于是认真地点头表示自己有认真在听并且听懂了。

“那我得抓紧时间去查。”李男说行动就行动，起身就要走，江怜一把抓住她的手。

李男知道她什么意思，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放心，老大会照顾好你的。”

江怜苦笑，她现在怕萧张怕得要死！

江怜眼睁睁看着李男风风火火说走就走，留下她一个人面对三个男人，苦笑道：“你们继续。”

“三大帅哥陪着你，你有什么委屈的？”

江怜瞪王紫薇一眼，王紫薇往嘴巴上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

“江怜，那个符箓是常见吗？”

“不常见。”江怜摇头：“这符箓不在流通的市面上的书籍里，看着也比寻常的符箓复杂很多，会画的人应该少之又少。”

“目前所知的情况是知道这符箓的人是杨大广，任威，乌海，安燕凤还有梁爷爷四个人，现在三个人都已经死了。”萧张说：“知道这符箓的就只有梁爷爷，知道内幕的也只有梁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