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下午，李男跟何望被萧张安排去了调查杨大广的身份，而他则是带着江怜还有王紫薇去了镇里，说要去赶集。

王紫薇看着到嘴的鸭子因为某人一句话飞走了，一路上郁郁寡欢，阴阴沉沉的。

这个集市供给的是这附近几个村落的日常采购，一个星期就只开一次，因此每次集市日这里都会异常热闹。

商家在沿路叫卖，各种家畜，大妈穿的花裤子花衬衫，还有各种仿冒的运动产品，比阿迪多了一条横的运动鞋比耐克多了一点的运动衣等等，琳琅满目种类丰富，一百块钱在市中心买不了什么，但在这里可以从街头逛到街尾满载而归。

他们是搞不懂萧张要干什么，老老实实跟在他的身后穿过市集人群。

王紫薇忍不住絮叨：“你说，案子发展成这样不是简单明了吗？孙春花肯定脱不了关系，那带回去审问一下供出幕后人是谁不就行了。”

江怜看着那挂在大棚里的老年人裤子，心动了一下，走了进去，随口回答他的话：“万一孙春花不愿意交代呢？”

王紫薇跟了进去：“怎么可能，夫妻大难临头都各自飞，难不成那凶手是她的丈夫？他丈夫可在外打工，最关键的是哪个儿子会这么缺德自家老父亲的坟。”

“你就不好奇凶手究竟想要做什么？”江怜朝商家比划着说把那裤子拿下来，往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下。

商家大妈笑出了一口劣质假牙：“姑娘你长得可真好看，这裤子真是适合你！”

王紫薇插话进来：“这不是老大爷穿的裤子吗？”

商家大妈撇他一眼，反应机灵：“这男女款，老少都行！”

江怜：“这裤子多少钱？”

商家大妈娇嗔地打了一下江怜的手臂：“你长得这么好看，我给你个最低价，就卖你五十块钱，别的我要六十呢！”

“二十。”

江怜这话一出，王紫薇立即闭上了嘴巴围观这场砍价大战。

“开什么玩笑，这价我进货都进不了！”

“二十。”江怜态度坚决：“卖我二十好嘛~”

江怜这撒娇听得王紫薇一身鸡皮疙瘩。

大妈顺着台阶就下：“就冲你嘴甜卖你二十了，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

“什么二十，这不是我花了六十块钱买下的吗？”江怜十分上道，把大妈哄得笑得花枝乱颤。

几分钟后，江怜拎着个大红的塑料袋从棚里走了出来。

王紫薇心有余悸道：“你这样砍价不怕被人打啊？”

“这裤子顶天成本价就是十五，她还赚了我五块钱有什么不乐意的？”

王紫薇：“……”

“言归正传啊，好奇归好奇，现在可是在办案啊，万一真出人命了怎么办，那可是三条人命啊！”

“他不是你们老大吗，他要做什么，你对他没有半分了解？”话语中，江怜又看中了一件衣服，又进了一间大棚里。

王紫薇这次适应力很强，进去后就倚靠在那排衣架上继续攀谈着：“他的心思可不是我等凡人能猜测的，他那智商跟我们这普通人的智商压根就不在一频道上，你说谁能有他这么变态，从小到大永远的第一，长得好看，家里有钱有地位，还备受领导重视，破案率最高，前途一片光明，说他冷静他也冷静，说他不冷静吧，也不冷静，你说，谁会动手去打犯人啊，还当着领导的面，这不是自毁前途嘛！”

江怜手里拿着件外套在眼前看了看：“他是因为这样才被贬职的？”

“是啊。不过我倒是佩服他的，那犯人确实该打，做的都不是人事，把自己老婆打得脑出血，女儿被打得自闭症还为此自杀，他女儿才八岁啊，一辈子就这么毁了。最过分的是，抓到他的时候，他还在洋洋得意的毫无悔改之意，按理说我们这职业早就看淡了，谁也没想到萧张冲上去就把人给打了。”

江怜手里的衣服掉了下来。

王紫薇弯腰捡了起来：“你怎么把人衣服都给扔了，这衣服多适合你，穿上去你绝对是大爷中的一枝花。”

萧张走进大棚里：“你们在干什么？”

“逛街啊。”王紫薇理所当然道。

萧张无奈，朝商家道：“这衣服多少钱？”

商家满脸笑意：“帅哥，这件外套九十九！”

萧张刚想掏钱，王紫薇抢答：“二十！”

众人：“……”

最终这衣服江怜是没能带走，原因是商家在听到二十块钱的时候把他们都赶出去了。

“我们这是来干嘛的啊？”王紫薇着实不解，语气带着抱怨。

“干正经事的。”萧张目光锁定在某处，抬脚朝一个卖碟盘收音机小电视的摊位上走了过去。

这下江怜跟王紫薇可算是明白他这是来干嘛来了。

萧张在摊位上找到了刚才在棺木中找到的那个同款播放器，拿了起来询问价格：“这多少钱？”

“五十。”摊主是一个青年人，光着膀子，瘦高得跟竹竿一样的身体又有着结实的肌肉，此刻叼着根烟，贼鼠一样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本地人。”萧张老实交代，接着随口说了个慌道：“我们三个表兄妹是回来老家探亲的，老人家耳朵不好，想要给他买个礼物，看村里的大爷好像都有这个，所以就来看看了。”

摊主挺直腰杆子，骄傲道：“这你可就买对了，这播放器放眼看过去就属我大喇叭这里卖得最好，仅此一家，村里的大爷大妈几乎人手一只，你要是没有那就是落伍了。”

“你这一天能卖多少个？”

大喇叭如实回答：“十来个吧。”

萧张拿着播放器在手里摆弄了几下，又问：“你这播放器用的还是SD卡啊？”

“对，但是我们这里可以帮忙录歌。”大喇叭指了指身后的笔记本电脑：“买就送，足够用了。 ”

“这附近的村里鲜少有电脑的吧。”

“那是，你们城里人不知道，除了梁村以外，其他村里，尤其是安村就连电视都是稀奇玩意，还说电脑呢，那是想都别想。”

“那就是来买的，只有你会用电脑导入歌曲了？”

“是啊！”

“那这个我要了。”萧张付钱：“歌我能自己导。”

“那行吧。”大喇叭收了钱就让开路，三人进了大棚围坐在那张小矮桌前的老款式笔记本电脑上，打开了音乐播放器。

电脑太卡，萧张每次都需要点几次才点进去，要是换做脾气不好的人早就骂这电脑了。

王紫薇老老实实的在看着萧张一举一动，反观身旁的人从到这里就没停止过打量的目光。

“你看什么呢？”王紫薇忍不住好奇心。

江怜兴奋:“看商机啊！”

“什么？”

“就他卖的那个播放器在网上买不过二十左右，他卖五十，这利润可是一倍多，除去成本，他一个起码净赚一倍，而且按照他这量进货还能打个折扣，这又是一笔钱！”江怜掰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如果我拿着货在附近兜售赚差价，粗略估计一天能赚个千八百！”

王紫薇嘴角抽了抽:“你眼里除了钱还剩下什么？”

江怜顿时从利润的诱惑中清醒过来，拨开利润的迷雾看清楚眼前这男人，感觉自己说了个寂寞。

没有交流欲望的江怜跟王紫薇老老实实地看着萧张要做些什么，乖巧得跟幼儿园的小孩一样。

萧张在导入记录里找到了一首名叫‘夜半恐怖歌曲’这首歌在一众热门广场舞的歌单里显得异常突兀，时间就在三天前。

江怜看了王紫薇一眼，无声问道：“凶手跟他认识？”

王紫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你们别把我电脑给弄坏啊，可贵了。”大喇叭走了过来看自己的宝贝电脑。

“这种集会一个星期摆一次，而你最新的导入记录是在三天前，三天前你导入的是这首歌。”萧张把包里的播放器拿出来打开里面唯一仅有的那一首诡异的婴啼还有哀嚎声。

那声音钻出来的那一瞬间，王紫薇条件反射地起鸡皮疙瘩。

“这是你自己听，还是帮别人导入的？”萧张起身站在他的跟前，高大的身躯瞬间覆盖他的身影。

“这不关你们事吧！”大喇叭慌忙地往后退了几步警惕道：“你们是什么人？”

萧张逼近他：“回答我的问题。”

不愧是审问犯人的人，这气场听得江怜都开始反思自己最近有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了。

“这不是我弄的！”大喇叭肉眼可见地慌张了起来：“三天前，一大婶找到了我，说买个播放器，然后让我给她录这样的歌，我当时也觉得纳闷，毕竟她给了我钱我也没多想，再说了，就算是录这样的歌又怎么样，难不成还犯法了吗？”

萧张没跟他啰嗦：“你跟那大婶认识吗？”

“这我可真不认识她，她认不认识我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大喇叭这个名号在这附近还是挺有名的。”

“你还挺自信的。”王紫薇轻笑一声，问：“那她是怎么找到你的？”

“我家就住这镇上，这附近买这些东西的就我这一家找到我也不稀奇，毕竟我这么有名。”

王紫薇翻了一个白眼：“那大婶长什么样？或者有什么特征？”

“很瘦，蜡黄的脸，头发很乱很杂，就一典型的农村妇女。”大喇叭摸着下巴的胡茬眯着眼睛细想着，忽然拍手：“对了！她食指断了一截。”

王紫薇瞳孔缩紧，绷着脸看向萧张：“孙春花。”

孙春花的左手食指就断了一截！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在指向孙春花，她就是目前最大的嫌疑人。

“我这该说的都说了，我就是一摆摊的，也不想知道你们要干什么，反正跟我是没什么关系，这生意我也不做你们的了，你们赶紧走别挡着我发财。”大喇叭一边说一边把他们赶了出去。

三人走了出来，情绪激动的王紫薇挡在萧张跟前：“这很明显凶手就是孙春花啊，老大，我们现在就下通缉令把她带回去审问一定有结果！”

“你们先去车里吧。”仿佛跟他们不是一个频道上的萧张扔下这句话就往回走了。

“他又要干嘛啊？”王紫薇看着他潇洒的背影恼火：“这还破不破案了？！”

“或许他有别的想法也不一定，你不是说他破案率很高吗？”

王紫薇被这么一说，想了想，一挥手：“算了，他这智商也不是我能猜得透的，能破案就好，反正出了什么事他这个做队长的担最大责。”

江怜：“……”可真是好下属。

江怜虽然不懂萧张要做什么，不过很明显他不是那种坐以待毙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这种在迷局中还能保持头脑清醒步步为营的男人是最可怕的。

他们在车上等了一会儿，萧张手里提着东西回来坐在了后面江怜的隔壁，把东西交到她的手里。

“什么呀？”王紫薇八卦地探头过来看。

“开车。”

“哦。”王紫薇听话的当了一个司机。

江怜其实在接过的那一刻就看到了，这装的其实是一个电吹风。

她把电吹风放在膝盖上，抿着唇却又抑制不住扬起了嘴角。

这种可怕，带着温度。

——

他们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入夜了，何望跟李男已经回来了，此刻两人正笔直地站着，死死地盯着饭桌上正中间的那盆羊肉咽口水。

那香气，颇为诱人，江怜刚踏进院子就嗅到味道了。

“我的老天爷，这也太香了吧！”王紫薇跑了过去，脸上难掩的兴奋，抓起筷子就要下手被李男拦下来：“不行！”

“为什么！”

李男道：“正经事还没说，不能吃。”

“什么正经事，早上我们上山的时候找到的那个放着诡异歌曲的播放器就是孙春花弄上去的，都证据确凿了，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凶手就是孙春花！”

何望道：“我们今天去梁村也发现了目击证人，称孙春花在案发之前曾经去过梁村，你说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吧？”

王紫薇斩钉截铁：“鬼屁巧合，凶手就是孙春花！”

何望：“不对啊，就凭着孙春花这身高不过一米六典型一营养不良的都快五十的中年妇女是怎么挖的坟？”

王紫薇叉腰：“弟弟，这农村人力气可大着了，孙春花一个人耕了两亩地，你说她的力气能小得去哪？你没看她家里的苞谷啊，都是她一个人扛上扛下，别看她瘦，手臂上全是肌肉。”

何望：“有线索，也有证据，那咱们这案子算是破了？”

“破不破那得看我们老大发不发话。”王紫薇下巴往萧张身上一抬：“老大，你怎么想的？”

“该着急的不是我们，到时候了，她自己会找上门。”萧张说着转过身面向江怜：“我回房，要我帮你拿进去吗？”

“哦，好。”江怜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他。

待他走后，这四人才从他话里慢慢反应了过来：“老大这话什么意思？”

王紫薇耸肩：“你别看我，他这智商我跟不上。”

何望：“我相信老大。”

王紫薇嘴角一扯，吐槽道：“你就是你老大的小迷弟，他说什么你都说好。”

李男打断两人的话：“想也没用，先去洗手准备吃饭吧，不然等会菜凉了。”

“对对对！”王紫薇拉着何望去洗手，江怜也想跟上去被身后的李男一拉：“你陪我去换衣服。”

就这样，江怜被李男拉回了房间，房门一关，李男就把衣服给脱了当着江怜的面把衣服换上，一边换还一边问她：“今天出去好玩吗？”

“还好。”江怜目光落在她的优越的胸前：“小嫂子，你怎么被蚊子咬了这么一大个包，后背也有……”她指着指着手指忽然定住：“我去！”

李男低头一看，懊恼地立即把衣服套了上去，她真一时忘了贺加一这狗男人做的这些事。

江怜还是盯着看，李男有些害羞：“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懂这些呢！”

江怜哼哧地笑：“网络世界这么发达，虽然我没见过猪跑，但我吃过猪肉。”

“你真是。”李男被逗笑，狐狸一样的媚眼朝她眨了几下，笑眯眯道：“那你这吃过猪肉的，倒是说说老大跟你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江怜细想：“没有啊。”

“算了，你看别人倒是看得清楚，看自己那是一点都不清楚，别人把情书送到你跟前你拔腿就跑。”李男忧愁地叹气：“但凡你能稍微跑得慢一点，爱情它怎么可能追不上你？”

“我没想谈恋爱。”

“那你想干什么？”

江怜认真道：“发财。”

“是，你只想发财。”李男挽上她的手臂：“对你只想发财的这一点你哥倒是欣慰，你说你要是有一天真谈恋爱了要结婚，你哥不得哭得死去活来。”

江怜想到那个画面跟李男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啊！”一声尖叫声传来！

江怜跟李男两人立即绷紧了神经朝声音来源处跑去，萧张比他们要快，三人到井池边看到王紫薇倒在地上，精神崩溃地重复骂道：“我的妈！我艹我艹我艹！”

跟着王紫薇来的何望弓着腰在吐。

“怎么回事？”萧张上前尝试扶起王紫薇。

“人人人人……”王紫薇脸色煞白，指着那口井，哆嗦着：“人肉！有人肉！”

李男：“什么？！”

萧张走近一看，供给日常生活用水的那口老井里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被打翻的水桶鲜血渗了一地，王紫薇口中所说的那块人肉就这么洒在水桶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