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母亲的隐忍
书名:边缘之城作者名:西门弦月本章字数:3209更新时间:2023-12-27 19:12:27
张文慧淡淡一笑,似乎眼里露出一丝沧桑,又似乎因为女儿的关切而觉得释然,“妈妈虽然一个人离开A市,但是在外面生活也只是一开始不太顺心,好在有了朋友的帮助生活也还过得去,只是唯一到现在也不能适应的就是你不能在身边。”
张文慧顿了顿,看着陆伊到底是含了泪,“妈妈就是想你,天天盼着能看见你。”
陆伊眼里也噙了泪,她点了点头,“我也一直希望您不要离开我,只盼着你和爸爸都好好的,我们一家人也能生活在一起。”
在陆伊记忆中,母亲离婚以后每次回来都是大包小包的给她带了好多礼物,虽然都不贵重,却都是她生活学习上必备的用品,即使大多时候她不能回来,东西也会按时寄给她,偶尔也会有书信捎给她。
所以,即使陆伊的身边缺失了母亲,但在生活和心理上都不曾缺少母爱,张文慧对她的爱始终不曾少过。
对于陆伊来说,拥有这样一个坚强的母亲,对她的成长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亲切的话语很快拉近了母女之间的关系和感情,一瞬间,陆伊似乎觉得母亲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两人述说了这么多年的很多事情,也吐露了彼此之间的思念,陆伊间或也会隐晦的提到陆广山,陆伊能很敏感的感觉到张文慧对陆广山的避讳,不过不同于陆广山的决口不提或者严重时候的翻脸,张文慧只是换个话题或者沉默以对。
可是当听到张文慧转换话题的时候,陆伊却郁闷的想还不如继续刚才的话题。
作为父母,对成年子女最在意的事情是什么,自然就是成家立业的,对于女儿,自然是将成家的大事放在首位。
张文慧看着自己漂亮温柔的女儿,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在经过自己失败的婚姻之后,她对陆伊的这方面的事情更加在意,所以她便试探着问道,“伊伊,你现在有男朋友没?”
陆伊想得很简单,便答道,“还没呢?”
张文慧听到女儿回答,便说道,“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婚姻方面的事情已经可以提上日程,如果你有什么好的对象,可以介绍给妈妈认识。”
对于张文慧关心自己婚事,陆伊并不觉得奇怪,相反她很理解,“妈的意思我知道,可是我现在还没有对象,如果哪天有了当然要介绍给你和爸爸。”
“那个,妈的意思是,你从来没有交往过男孩子,在这方面一定要谨慎”,张文慧看着陆伊小心翼翼的说着,似乎是担心陆伊瞒着自己,“妈妈作为过来人,虽然和你爸爸的婚姻是失败的,但是我们都很清楚对方的为人,所以当时将你留给爸爸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我明白。”
“不,所以我希望你有了对象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和你爸爸,我们是对你最好的亲人,我们不希望你重蹈我们的覆辙,所以在这上面一定要谨慎,当然,妈妈不是阻止你谈朋友,只是希望你在和对方交往的时候,多看清他的人品和家庭,因为婚姻不只是两个人的日子,你们还是要和父母沟通好的,妈妈不希望你在任何方面受到委屈。”
陆伊笑了笑,“妈妈,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我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对于张文慧这样的话陆伊很理解她的意思,她知道母亲害怕自己将来也在婚姻上吃亏,可是这种事情谁能预料得到呢,即便想着相爱,将来谁又敢保证他们还是相爱的,对她来说,好聚好散,大家相互尊重便好,只是这种话自然不能告诉张文慧,但同时和张文慧的交谈也从侧面反映出,母女两的关系并没有因为时间而产生隔阂。
张文慧缓和的态度给了陆伊一个近乎渺茫的希望,她决得这件事似乎可以从母亲身上寻找关键点,就算不通,起码也先把事情的原因弄明白。
经过很短暂的思想挣扎,陆伊还是决定当面问出这个问题,她要弄明白是什么让她的家庭支离破碎,让那样一个曾经人人艳羡的家庭分崩离析。
陆伊一旦下定决心,便很快问了出口,只是心里却还是忐忑不安。
张文慧显然没有料到陆伊慧突然问出这个问题,错愕之后便是苦笑着叹气,她搓了搓手,似乎有些犹豫,许久之后才到:“妈妈知道有一天你会提出这个问题,我甚至还想过要怎么回答你,可是……”
“妈妈——”
“其实到现在妈妈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张文慧垂下眼皮,脸上的皱纹稍微有些舒展,“可你肯定想知道的,妈妈也不想瞒着你,毕竟你都这么大了。”
陆伊认真的看着母亲,听着她慢慢细述,当年的一幕幕仿佛回放的电影,慢慢出现在了眼前。
陆伊的父亲陆广山原本是正阳化工的一名普通技术员工,后来随着经济变化,公司被迫改革,从之前的集体制改变成了股份有限公司,陆广山职位低,可是人却很聪明,他凭着过硬的技术在企业改组的过程中一跃而上成了化工厂里的一个技术领导,也是运气颇好,他上面的领导生病不能继续工作,原本就缺乏人才的技术部门更是看中陆广山,在升职路上一路顺风,这样一个扎眼的人物自然成了众人眼里的红人,有些人眼里的毒刺。
再后来几年,随着可持续化生态的发展,国家开始专项整治环境问题,正阳化工因为排污问题和当地原住民发生了冲突,作为化工产品出口大企业,省上很是重视,并专门派人来处理整治,这件事后,虽然排污问题得到了解决,但是陆广山的工作却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因为他虽然是技术部门的骨干领导,但他在这上面却并没有处理事件的实权。在被迫替领导担下了责任后,他的职位却被明升暗降,派遣去了一家并不有实力的小分厂做了个小厂长。另一方面,妻子张文慧却被谣传和陆广山的一个领导有了暧昧不明的关系,而这个领导却和陆广山的降职有着很大的关系。
两方面的打击让陆广山心里彻底奔溃,整个人像变了一个人似得。
听着张文慧叙述,陆伊这才想起似乎在和母亲闹矛盾之前,陆广山确实就有过一段时间的消沉,只是之后更甚。
张文慧的谣言来的不明不白,而陆广山替别人担了责任更是一笔糊涂账,事件的人物始终没有露过面,可在陆张夫妻之间却成了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猜疑和打击似毒雾蔓延,很快击败了陆广山,在以后的事情陆伊也大概知道一些,父母离异后很长一段时间后,陆广山就离开了当时的工作岗位,改任到了现在工作的这一家小化工企业做了个闲职。
听完母亲张文慧的叙述,陆伊大概也了解了一些父母之间的症结,可是任凭母亲当年的辩白有多努力,陆广山却依旧猜疑,可想而知这件事最后闹到了离婚也就不足为奇。
陆伊看着母亲,当年的黑发早已花白,温婉的女子也早已老去,心中不免凄楚,有想起当年的谣言,虽然难以启齿可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妈妈,当年你只是个家庭主妇,为何会被人议论说和爸爸的领导……”
张文慧看着女儿欲言又止的模样,苦笑一声,“难道你也这样认为妈吗?”
陆伊看到张文慧的苦笑,知道自己过于直白的话伤了母亲,立刻抓着她的手说道,“不是的,我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而且偏偏是在爸爸事业关键的时期,爸爸这个人最好面子,而这两件事可以说都是他的软肋,对他的打击之大可想而知。”
“妈妈,你认识那个领导吗?”
“只见过一面,那还是你爸爸升职之后在家中设宴请的几个领导中的一个,后来应该再也没有来过家里,你也知道的,你爸爸其实不是很喜欢邀请别人来家中,他这个人并不是喜欢热闹,尤其不是很熟悉的人。”
对于这一点,陆伊自然知道,就是现在,除非必须,陆广山和朋友一般也是约在外面见面,就连过年时候也是多在外面聚聚,尤其是这几年,性子越发孤僻了。
“你爸这个人最好面子,做事比较正直,很多人求他办事,要是不能办的他肯定当面决绝,估计因为这个性格原因也得罪了不少人。”
“是啊,爸爸有时候就是说话太直了,这样很容易得罪人,你和爸爸之间的事又是怎么回事呢?”
也许是对往事的不堪回首,张文慧重重的叹了口气,“我那时候不过就是个寻常的妇道人家,也不知道怎么会弄出来这个个谣言,街坊四邻也都私下里悄悄说,甚至还有几个人当面质问故我,妈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问他们从哪里听得,他们却也都支支吾吾说不
清楚,后来呀,这些话传到了你爸爸耳朵里,我原以为你爸爸会维护我,毕竟他该知道我的为人,可是他却也是怀疑,为此我们平生第一次大吵了一架,你爸只知道他面上蒙了羞,却不知道妈妈心中的苦。”
张文慧受的委屈和苦陆伊自然明白,可陆广山却是个倔脾气,也许是有些那些年特有的大男子主义,张文慧的言语间,陆伊也听了出来,当年陆广山对母亲没有给予一个男人该有的保护和关心,相反,却只有冷漠和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