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晃多年

即便是不从风水上来说，这种坟穴，不管生者还是死者，都不得安宁。

想想就知道了，这种地方，一旦发生泥石流或者塌陷的话，坟毁是肯定的。

死者不得安宁，生者肯定也要折腾。

就算是不发生塌陷，这遇到祭扫的时候，后人能够站立的位置就那么点，稍不注意，就容易失足坠崖……

看着父母的坟丘，我问道：“咱爸妈怎么葬在这里了？”

大哥洛风开口说道：“村里人都葬在这里啊。这就是咱们村里专门埋人的老林。”

看来大哥洛风不懂这里边的门道。

我想了想，开口问道：“爸妈的丧事，是谁操办的？”

“二叔！那时候我也还小。都是二叔一手操办。”大哥说道。

我点了点头：“那……这初一十五上坟的时候，你都咋来？”

“嗯……就清明寒食的时候过来烧烧纸，二叔说咱家不讲究这么些，都是迷信。所以在林前烧点纸意思意思就行了。”

一边说，大哥一边指了指老林前的那一大块空地。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冷笑不止。

烧点纸意思意思？在老林前烧纸，不在坟前烧，你这纸钱烧给谁？就算不被孤魂野鬼分走，怕也是分不到我父母的手上吧？

我走到了父母的坟前，然后点燃了带来的黄草纸，最后磕头。

大哥就站在旁边，也没有说什么。

等磕完头，我从大哥的手上接过一把铁锨，然后挖了两铲土，盖在了坟丘上。再捧一捧土，重重得压在了墓碑上。

“走吧！”我起身对洛风说道。

“我也磕两个头！”

等大哥磕完头，看着坟头那一茬青草，还有那纸烟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心里已经确定了：大哥洛风，确实不是父母的亲生儿子！

回去的路上，我没有说话。大哥洛风似乎也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或者说……毕竟这么多年就没有在一起过，我们说是兄弟，可是那种隔阂，还是如同陌生人一般。

所以他也没有说什么话。

因此一路上，我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显得异常沉闷。

好不容易回到村里，刚走到家门口，二婶李娥已经在门口，一脸着急得等着了。

看到大哥洛风之后，李娥急忙问道：“你也跟着去了？”

洛风点了点头：“嗯……阿水不知道地儿。”

“你让旁人领着去就行了，你跟着干什么？明天就要结婚了，非要沾上一身晦气！赶紧的，进去洗洗去！”

一边说，李娥一边推了洛风一把。

“哦！”洛风对李娥的这种管教，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看二人之间的交流神态，似乎除了称呼上没有叫爸妈，其他的已经跟父母儿子没有区别了。

“阿水啊，你别嫌你二婶说话不好听啊，毕竟你大哥明天结婚，好好的喜日子，本来就不该去那个地方的。对了，我听你二叔说，你这些年，好像就是学这个的……”

“你应该懂这个道理吧？”

说到这里，二婶紧紧得盯着我。她的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了那么一丝丝紧张。

我笑了笑，摇头说道：“嗨，我那学的都是一些糊弄人的把戏，都是想着怎么把人口袋里的钱给骗过来的。当不得真的。现在大城市里，很多人都是靠这个吃饭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二婶脸上的表情，似乎轻松了一些，“要我说啊，你这次不回去也行，回头让你哥给你安排一下，就在厂子里上班就好了。踏踏实实得干，一个月怎么也能拿个几千块。”

“回头等都熟悉了，当个管理啥的，又少不了你钱花。”

我笑了笑：“嗯……再说吧。反正临时也不走，回头商量好了，咋都行。”

晚上的时候，洛风给我安排了一场接风宴，村儿里的亲戚都来了，七大姑八大姨的。当然了，我基本上都没见过，所以叫人的时候，也只能是跟着洛风一起，他让我叫啥，我就跟着叫啥。

能看得出来，大家对我的到来，似乎并不是太热情。

没办法，谁让我刚出生没多久，就被送走了呢？

至于说被送走的原因，大家肯定也都知道，再加上我走后没几年，父母就去世了，这更坐实了，我这命硬的说法了。

因此大家看我的眼神，就跟看瘟疫没有区别。

好在除了给我接风，还有一个事儿，那就是跟女方的代表，商量明天婚礼的具体仪式。所以村里的这些人，也算是陪客。

酒过三巡，大哥洛风就不知道被谁给拉走了，然后我这边的桌子上，大家也都纷纷串桌，就剩下我自己，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就在我准备和大哥打个招呼，直接会屋休息的时候，一个人坐在了我旁边，开口招呼道：“阿水啊，听说你跟高人学艺，这些年都学的啥？”

我扭头看去，说话的是个高高壮壮的汉子，差不多五十多岁的年龄。之前洛风介绍的时候，让我管这人叫七叔公。

他是爷爷最小的堂弟。

我赶紧给七叔公的杯子里添了一杯酒，然后笑着说道：“就是一些江湖上的把戏，糊弄人的。”

“是吗？”七叔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加了两口菜说道，“别看不上这些江湖上的把戏啊。当年大哥……也就是你爷，就是靠着这江湖上的把戏发家的！”

什么？

爷爷也是跑江湖的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啥还要把我送出去，跟柳瘸子学艺呢？

可能看出了我脸上的疑惑，七叔公笑着说道：“你爷爷的本事，传给你二叔了。”

后边就没再说了，但是我也明白什么意思了。

“这次准备呆多长时间啊？”七叔公问道。

“还不确定，估计呆几天就走吧。”

七叔公点了点头：“早点走好，早点走，没那么多事儿……对自己好，对别人也好！”

说罢，七叔公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道：“当年我跟你爹，也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

“哎，一晃多少年过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