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尸起煞

韩冲胡猜乱想，吴百里没好气道:“你小子懂个球，搬山道人倒斗从不贪图金银冥器，只取陪葬的丹药古方，怎么会设局独吞棺中财宝？”

韩冲一计不成，心思电转，马屁功夹着激将法使了出来:“那咱们就更应该开棺看看了！搬山道人果真只取丹药古方，那棺材里的冥器一定都还在！当年搬山道人敢开棺，您老人家身为摸金校尉的魁首，难道还让搬山一脉的假牛鼻子比下去了吗？”

“放你小子的狗臭屁，咱们摸金校尉能输给搬山道人？”年轻气盛的吴川听不下去，驳斥韩冲道:“你忘了昨晚我二叔怎么对付山魈救你的么？别说区区粽子尸煞，就是旱魃妖犼在此，我二叔也是荞麦田里抓乌龟——十拿九稳！”

吴山、吴川两兄弟跟着吴百里闯过几处墓冢，虽然早就听说粽子起尸十分骇人，但从未亲眼目睹过，少年心性总是好奇大胆，二人也想开棺见识一番，反正有二叔在场，料那尸煞粽子也折腾不起风浪。

吴山附和弟弟吴川，对吴百里说道:“二叔，咱们就开棺看看吧，免得这新入伙的小子看扁了咱们摸金校尉，让他心服口服，将来才会听话。”

吴百里无奈叹了口气，思索片刻后一挥手道:“也罢，你们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也由你们折腾。只是咱们摸金校尉的规矩，白天不能开棺取宝，大伙先休息养足精力，入夜后再说。”

一听吴百里松口，韩冲和吴氏兄弟都面露喜色，回到休息的地方养精蓄锐等待天黑再大干一场。

好不容易挨到红日西沉，天色渐渐黑下来，三个年轻人便迫不及待地点燃火把，手持铁钎铁铲撬起棺材来。

阴沉木坚硬如铁，棺材钉密集且深，三个年轻人足足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才总算将船棺棺盖撬开。

吴百里在三人撬棺的时候，在阴沉木船棺东南角点了一支蜡烛，这种蜡烛中掺有少量犀角粉末，据说能洞幽照鬼。“鸡鸣灯灭不摸金”，这是摸金校尉历代传下来的规矩，开棺取宝时若是烛火熄灭，则代表棺内亡魂示警，必须立马退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吴百里走到船棺边，向两个侄儿及韩冲嘱咐道:“把对付粽子的东西准备好，真要起了尸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听我指挥，不要自误性命。”

三人闻言从携带的箱笼里取出黑驴蹄子、捆尸索等专门对付古墓中僵尸的法宝，又各自拿了洛阳铲头、开山短刀当做防身器械，这才来到准备动手开棺。

一行四人分列船棺两侧，一起用力将棺盖掀开，为防止棺内古尸骤起发难，四人在掀开棺盖的那一刻，一齐退后远离船棺。

棺盖刚一被打开，棺内顿时蹿出一股灰黑之气，乌云黑雾般在船棺上空久久才散去。但凡尘封未启的棺椁被打开，棺内淤积的腐败阴晦之气便会冲出来，民间称之为“尸气”，这玩意最是损伤活人阳元精气，若是不小心被这棺中尸气冲到，必定大病一场，有甚者运势都会因此而低落颓靡。

这船棺或许百年前曾被搬山道人开启过，这会儿二次开启尸气依旧浓郁，足以说明棺内死尸并未化为枯骨。

尸气彻底消散以后，四人又走近船棺，吴山、吴川两兄弟扎下马步，做双手叠放在腹部做承托状，吴百里迈腿一蹬，踩过两人手心，跃上棺材口，双脚落在左右两侧的棺沿上，一手持铜尺，一手拿黑驴蹄，以防粽子突然起尸蹿出。

吴百里站定后，韩冲才敢走到棺材边往里头观瞧，只见棺材里躺着一具顶盔戴甲的死尸，看上去是一位身材颇为高大的武将，只是面目被一方绣有古怪符纹的方巾盖住，看不见真容。

古尸叠放在胸腹间的双手虽然蒙着薄薄一层灰尘，可以清晰地看出肌肤血肉并未腐坏，也不像干尸般瘪塌干枯，而是如同活人一样饱满自然，看来这阴沉木果然有保死者尸身不腐的奇效。

不过韩冲的目光很快被古尸身旁的各类陪葬冥器吸引，马蹄金饼、古钱玉器等值钱玩意塞满古尸与棺壁之间的空隙。韩冲吞了口唾沫，不由自主伸手摸向古尸头颅下枕着的一块金砖。

一阵山风从悬崖外吹拂而过，发出幽咽之声，事先点在船棺东南角的洞幽烛一阵闪烁，光焰飘摇欲灭。

吴百里见状连忙低声喝止韩冲:“快停手！不能这么干！”

摸金校尉探棺取宝，棺中是枯骨残骸也就罢了，要是遇上不腐的干尸、腊尸一类，必须先以摸金符悬于尸首眉心，镇压凶戾之气，以防古尸骤起伤人。韩冲这愣头青不知轻重，这般贸然取宝，极有可能引发古尸尸变。

“嗯？”韩冲被吴百里这一喊吓了一跳，连忙将伸出去的手臂缩回来，也许是过于紧张，小指头不小心将蒙在古尸脸上那块刺绣着符纹的方巾带开，露出古尸真容。

古尸眉目粗犷，塌鼻阔口，虽然面容栩栩如生，但脸上浮现一股青灰色的死气，让人望而生畏。

“哎哟！”韩冲不小心带开古尸蒙面方巾，有些慌神，下意识呼唤一声，口中热气正好喷在古尸脸上。古尸那死气沉沉的脸孔被活人热气一喷，立马冒出许多细小的黑色绒毛来。

与此同时，棺船东南角的洞幽烛突然熄灭！

吴百里心头剧震，暗呼不妙，朝两个侄儿和韩冲喝道:“快退开！古尸起煞了！”。

吴百里话音未落，棺材里面生黑色绒毛的古尸缓缓睁开眼睛，喉咙间发出嘶哑的低吼，上半身直直坐了起来！

但凡古尸起煞，多半是吸入活人阳气所致。民间流传的习俗，若有人新死，亲人子嗣拜别最后一面，便要用白布方巾覆盖死者面容。这样做一来是因为人死之后尸身为死气所躲，面容渐渐失真，出于尊重死者而略做遮挡；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则是怕横死之人心怀怨恨，阴魂不散，吸入活人生气后诈尸害人。

韩冲、吴氏兄弟虽然得到吴百里示警，此时亲眼看着数千年前的尸体回煞起尸，吓得背脊发麻，脑袋里一片空白，泥塑木雕般怔怔望着棺材里。

三人之中，又以韩冲离棺材里的古尸最近，古尸一边坐起，一边侧过脑袋望向韩冲，“咔嚓”一声张开嘴巴，或许是用力过猛，古尸嘴角皮肉绽开，嘴巴裂到左右耳根，两颗犬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眨眼间露出唇外寸许，狰狞可怖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