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染血的婚纱（2）

婚礼与死亡，本来是站在两个极端的事物，却被命运之手硬生生地揪合在了一起，让这儿有了一种沾染着死亡气息的美丽。江成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从事刑警这个职业十多年，大大小小的案件也碰见过不下于百件，但是今天的这个情景确实是自己从警这十多年来最为揪心的场面——本应是走上众人祝福舞台的新娘却安静地躺在出嫁前的闺房里，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幸福转瞬就成为了泡影。大大小小的案件中，江成也见过无数的尸体，而躺在地上的这个女孩，江成在心里给了她一个定义：漂亮但是却处处都透露出诡异的尸体。

蹲在地上忙活了半天的法医钱欣摇摇头站了起来，一脸无奈地对江成说：“没办法了，现场被破坏得太严重了，根本提取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几乎全是杂乱无章的脚印，我采集了一点血迹，具体的分析要回到局里才能做，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很意外的发现。”

江成狐疑地望着钱欣，钱欣附在江成耳边说：“你问一下，受害者平常有没有喷香水的习惯？你刚才也闻到受害者身上淡淡的香气了吧？”江成想了一下说：“好，那先这样吧，你先撤，具体情况我们到了局里再说，我已经让小陈去做笔录了，我到现场再看一下。”钱欣点了点头，蹲下开始收拾工具箱。

正当警方人员准备将秦琴带走的时候，苏易却突然拦在了他们面前，情绪激动地嚷了起来：“她是我老婆，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你们没有权利带走她！”江成的助手小陈虽然内心很同情苏易的处境与心情，但是只能公事公办。他拉住苏易，用不容置疑地口吻说：“对不起，这是公务，还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苏易没有说话，只是也并不挪步，两人就这样僵持在那儿。

江成正准备再查看一下现场，听到争执的声音，快步走了过来，尽力很轻松地问苏易：“你今天过来应该很匆忙吧？而且你今天开车在兰山一小的菜市场位置还撞到了人。”苏易一愣，下意识地反问：“你怎么知道的？”江成看了一眼苏易，解释说：“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可是你的领带打的十分的别扭，还有，你的西裤靠近腘窝的部位有泥巴，可是临近脚踝处有一边却没有，证明了你之前的西裤边是不规则地卷起，你一路开车，沾染泥巴的机会很少，前天的时候下过大雨，但是大部分的路面已经干了，只有兰山一小附近的道路还比较潮湿，那个地方靠近菜市场，有水也是比较正常的，而让急着结婚的你下车的事情应该不是小事吧，所以我猜应该不是撞到人了就是你的车坏了，所以你才会下车处理这件事。而且刚才我也问了一下你的朋友，证实了这件事。”

苏易没有说话，只是收回了刚才的态度，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江成是个心思细腻，观察力极其敏锐的家伙。看到苏易的态度有所软化，其它的警方人员把这具美丽的尸体装殓后，运送上了警车。现场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江成也准备离开，看着江成的背影，苏易在后面迟疑地问了一句：“江警官，秦琴，会是自杀吗？”

江成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俊朗的五官恰到好处地安放在这张脸合适的位置上，可是本应幸福满满的脸上现在流露出的是一种深深的恐惧和悲伤，甚至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无奈。江成想从这个男人的脸上看出更多的东西，可惜对于江成来说，最看不透的永远是人心。

江成摇摇头回答他：“对不起，我现在也不能确定，对于这样的非正常死亡事件，我只可以告诉你，我并不认为她会在结婚这天自杀。顺便问你一下，秦琴平常用什么香水？”

苏易摇摇头有点诧异江成的问题，不过还是诚实地回答了江成：“秦琴她，从来不用香水的，至少，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用过，因为她的身上，一直有淡淡的体香，我觉得那是任何香水都比不上的气味。”

江成路过秦琴家客厅的时候，秦琴的爸爸，那个一直低着头的男人抬起头看了一眼江成，嘴角啜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只是慢慢踱回了房间。江成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跟着警车回了局里。

江成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发呆，思索着这起离奇的案件——一个女人选择在婚礼之前自杀？怎么都觉得不正常。从现场拍摄的照片和现场勘查的结果来看，现场确实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凌乱不堪的脚印，从秦琴嘴里散发出来的幽香的味道，秦琴脸上悲哀的表情，婚纱上斑驳的血迹，干净的似乎有些异常的墙面，这些都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谜团，紧紧地束缚着江成。

江成把眼镜从鼻梁上拿下来，闭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江成叹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还是等一会吧，先听听大家对这起案件的看法，可能会有其他不一样的新鲜思路。

没多久，助手小陈，法医钱欣和几个警员都聚集在会议室里，江成重新戴上眼镜，准备听钱欣报告对秦琴的基础鉴定。钱欣刚拿起手上的报告，却又放下，扭头看着江成，挤挤眼睛问：“江队，闻到受害者身上香味的时候，你的第一感觉是什么？”江成想了一下：“我对女孩子用的东西没有什么研究，就觉得挺好闻的，第一感觉是觉得这个女孩子生前应该很优雅吧，男生应该没法抵抗这样的女孩子。”

钱欣点点头：“我认为更准确地来说，对男生是一种诱惑。这款香水是Dior公司于2004年推出的一款香水，是毒药香水的一个系列，名叫白色毒药。由于它在市场上的成功，甚至有人说对男人来说可以叫致命的诱惑。毒药香水全系列都是比较符合东方女性的使用习惯，应该就是Dior公司为了开拓东方市场进行研制的。我在受害者的胃里检测到了大剂量的毒药香水的成分，也就是说，受害者喝下了几乎有整整一瓶的香水。”说完这些，钱欣吐吐舌头，补了一句：“挺贵的，都是人民币呀。”

江成皱起眉头疑惑地问：“你的意思是，胃里大剂量的香水就是她的致死原因？”钱欣摇摇头解释了一下：“不会的，香水的主要成分是香料和酒精，喝下的话根本不会致死，应该只会觉得有点不舒服而已。而且从大部分因素来说，应该属于心理上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