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再见亡人

葬地选在了一块面朝盘龙河的山坡上，这里风水很不错，原来的村民特意跟他家里换了土，让他好下葬陈淼。

棺材下坑，又把泥土往上面一堆，擦上花圈和纸花。

陈淼彻底安详于土中。

等人都走完了，太奶奶也去处理后面的事情，归还桌椅板凳什么的，还有办宴席借用的物件。

陈水生独自坐在陈淼的坟前，心中悲凉至极。

家里遭此巨变，他再也回不到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了。

另一边，张萍带着王化宇来到了盘龙河边。

“道长，这怪物我们还能降住么？”张萍心中早已没有了希望。

王化宇一身淀蓝色道袍，他摇了摇头说道：“这怪物能幻化成人形来加害于人，道行很高，要是收服它很不容易。”

张萍点了点头，这话里的意思就是搞不定呗。

“不过我倒是认识专攻山术的有本事的道士，可以试着去请他来。”王化宇见张萍不语，又连忙说道。

“不过，县里来了信，张少爷让你回去呢。”

“现在回去？”张萍有些不愿意。

“现在回去正好，这盘龙河里的东西凶险，那陈水生的爹被害了，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可以坐收渔利。”王化宇眼中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张萍一愣，这与她向来主张的思想完全相悖了，她并不赞同。

“这不是小心行径么？”张萍说道，依照她的想法自然是帮着陈水生一起对付那盘龙河妖。

以集众人之寻求出路才对，可是她这个想法却遭到了王化宇的嘲笑。

“张小姐到底还是年轻呀，经历的事情太少了，不知道这穷人的卑劣。”王化宇不屑道。

“可现在主张人人平等。”张萍说道。

“哼，不过是口号而已，怎么可能平等，你不能太把这龙井村的村民当人，妇人之仁是做不成大事的，你应该跟张少爷多学学。”王化宇道。

“要你管我，要回你自己回吧，我要留下来。”张萍冷哼一声，把脚下的一颗石子踢进河里跑掉了。

在陈淼下葬后的第二天，陈家里面出现一个人。

让原本浑浑噩噩的陈水生打起来精神，正是龙王庙里的那个疯子。

疯婆子看着陈水生，感慨地说道：“好娃子，你是个好娃，老天爷会给你好报的。”

“如果真有老天爷，它什么时候睁开过眼，我爹那么好的人，从不与村子里的人为恶，我只不过是想帮村里做些事情，却连累我爹遭害了！”陈水生怨气冲天。

疯婆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唉，你可还要想见你爹？”

陈水生一愣，自然想。

“那你今夜来龙王庙里。”疯婆子摸了下陈水生的脑壳，又走了。

陈水生一直记挂着疯婆子的话。

太奶奶死了丈夫，邻居妇人也多来和她聊天，但等没人了这几日老在屋子里偷偷哭。

家务活儿陈水生从小就会，做得也很顺手。

帮太奶奶喂完了猪，又扫了院子后，天色将将晚了。

他解了围裙，就往龙王庙里去了。

到了的时候，龙王庙里点上了蜡烛，被风吹得明明晃晃的，投在墙壁上张牙舞爪如同鬼影。

内间杂物房里，疯老太太披散着头发坐在了一口大箱子上。

瞧见他来了忙招呼他过来。

“水娃子，来来。”

陈水生半信半疑。

疯婆子又说了句让人瞠目结舌的话。“现在，我要把你爹请上来，他的魂儿阎王殿不收。”

“为啥子不收？”陈水生有点急了。

“你见了他就晓得了。”疯婆子说道，随后便从箱子里面掏出一杆烟。

“点燃！”疯婆子吩咐道。

陈水生赶紧点上，这疯婆子是有几分本事的，自然不敢怠慢。

叶子上的星火一直燃烧，疯婆子被呛得连连咳嗽，嘴巴里吐出许多的烟气，把她整张脸都蒙在了烟雾中，恍恍惚惚。

陈水生瞧得一楞，突然疯老婆子眼睛一睁，那眼里的神色让他惊讶。

疯婆子看着面前的陈水生，说道：“水娃子，怎么焉了吧唧的，是不是偷懒少干活了。”

这语气，这用词，这熟悉无比的骂声。

这从小陪伴着长大的声音。

“爹！”陈水生眼泪掉下来。

“哭啥哭没出息，你爹我没有被那引路缉了去，现在在城隍爷面前当个跑腿的，也落了个差事。”陈淼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性子，这完全是他会说的话。

他用熟悉的姿势叼着烟杆子，又皱眉说道：“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娘和你呢。”

“你娘还年轻着呢，要是有那合适的人家，你劝劝她，不要死守着我。”陈淼说道。

“至于你，水娃子你长大了，要照顾好你娘，你也该成家了，取个姑娘生个娃子，把日子过得美美的，比啥都强。”

“听见没！”陈淼吼道。

陈水生点了点头。

“至于盘龙河的事情，爹现在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们家世代都是这盘龙河边的护龙人，所以你当初参与那些事情，爹没拦着你。”

“这盘龙河里的妖怪要降，但是你一个人搞不定的，多结交贵人，还有这盘龙河修不得桥，但是你当初哪里听得进去呢，只有让你试了才知道轻重。”

陈水生连忙点头。“我会记着爹说的话的。”

“现在这盘龙河就交给你守护了。”陈淼说道。

“爹，我想你啦。”水娃子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孩子呢。

陈淼这次只是深深地望着他，眼睛里面有水光，没有说话。

很快，疯婆子把烟杆子一丢，清醒了过来。

“水娃子。”这不是陈淼的声音。

“他走了。”陈水生心痛道。

疯婆子点点头。“阴阳有别，这是当初你爹走得仓促还有很多后事未交代呢，我才能请他上来。”

“我还想跟他说话。”

“瓜娃子，这种事情对你和你爹都不好，我这是给你破例了。”疯婆子说道。“以后你是别想了。”

“谢谢婆婆。”陈水生给她弯腰鞠躬。

疯婆子眼珠子转了转：“刚才你爹说，让你娶房媳妇儿？”